张氏慈爱地点了点头,又为她擦了擦泪道:“嗯,我家小姐最聪明了,你要记住奶娘说的话,这样,别人才不会伤害你。”
张氏听到香云两个字,想到宝禄和香云,气极道,“这两个背主弃义的,没良心的东西,真当天杀!哪天撞在我手里,我非剥了他们的皮不可!”目光聚焦在于秋素的脸上时又满眼的怜惜,“我可怜的小姐。”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于秋素站立不住,瘫倒在了地上,泪流满面的她抓着乳母的手不停地哭着道:“不会的,不会的……我爹娘不会死的……我哥哥不会死的……”要她如何相信不久前还厮守着的家人从此以后就要天人永隔,永不相见。就算别人说一百遍一千遍,她也不能相信,不能让自己相信。
张大树向妻子撇了一眼道:“梅娘,我看妹妹也累了,你还是先安排了她去里头歇息再说。”等到沈氏带了于秋素进去,张大树急忙将张氏拉过一旁道,“姑母,你当真要收留于家小姐?”
于秋素被震地哑口无言,见白老爹二话不说已经在给自己收拾行囊,想到家人,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几天过去,于秋素慢慢地不再哭泣,却只是不喜欢动弹,整日坐在屋子里发愣。张氏端了粥进去道:“小姐,来喝粥了。”
于秋素一听要离开这里复回张家,说什么也不肯走:“白老爹,你自己回去吧,我不能就这样离开。我要留在这里,我要等我爹娘和哥哥的消息。”
“爹,娘……哥……”一记鞭响,车子启行,在颠簸的车上,于秋素挑开窗帘,想到自己正在和爹娘哥哥渐行渐远,越离越远,她悲啼不止。
张氏一愣,随即义正言辞地厉声道:“她是我奶大的孩子,就是我的女儿,我说留就留!假如你真要容不下她,那么你连我一块儿赶了出去也好!”说着愤愤然进了屋,撇下张大树瞠目结舌地立在原地,呆若木鸡。
张氏也是哽咽难言,好一阵子才道:“小姐,以后不许再提老爷太太,特别是在人前,千万不能说起老爷的名讳,不能说是他的女儿,否则会大祸临头的,知道了吗?”
张氏在于家十年之久,自是情分非浅,想起老爷太太对自己的好,心里也是难过非常,她抱着于秋素流泪道:“我可怜的小姐,怎么会碰上这样的祸事,真是老天不开眼,老爷太太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她怕重提老爷太太故去的言语无疑又在小姐心上扎了一刀,遂赶紧收了口。
于秋素泪水扑簌簌滚落下来,看着这唯一的亲人,忍不住伏在张氏的怀里痛哭失声。张氏任她哭了一阵,又好言抚慰了一阵,于秋素终于停止了哭声。吃着碗里的粥食,她强忍着不哭出来,可是泪水却还是滴滴答答地落下,吃了一小半,却哪里还咽得下去,放下了碗,又悲从中来:“奶娘,没有爹娘和哥哥,我该怎么过……他们为什么这么狠心,都抛下我……”
当天晚上,于秋素开始说起胡话来,口里一直喊着家人,和她一张**上的张氏被惊醒,点上灯一看,见于秋素满脸通红,再往她额头一探,火烫得不得了,赶紧拿来湿巾子给她退热。
在白老爹的勒令下,于秋素只得跟着亦步亦趋出了客栈的门,她想着出了门就夺路而逃,摆脱白老爹。马车已经候在那里,快到车前时,于秋素转向就跑,哪知白老爹早有防范,紧走几步,一把将她拖了回来,哪里容得她脱逃:“丫头你不听话,老爹没办法,只能对你来硬的。”说着连声招呼车夫,“快!快帮忙把这丫头给我弄上车去!”两个人合力将人塞进了车厢。
在乳母的悉心照料和劝慰下,于秋素慢慢燃起了一丝希望,希望这一切都是传错了消息,或是消息夸大了其词而已,也许很快就能听到家人出狱的消息,然后一家团聚。可是不幸的消息还是传来了,于家男丁都被处斩,母亲也病逝在了牢里。
等到人清醒过来,伤心也随之潮涌般袭来,爹,娘,大哥,二哥……想到父母兄长,于秋素泪水犹如决堤般喷涌而出:“爹,娘……我不信,我不信你们死了,哥哥,我不会相信的,不会相信你们都离开我了,我不信……”她泪水不止,哭声不绝,“他们都在骗我对不对?娘,他们都在骗人对不对……”然而转念间又是另一处伤心,想到爹娘哥哥真的永远离开自己了吗?真的不在这个世上了吗?真的再也看不到他们了吗……伤心欲绝的她泪水在脸上不停地肆虐蔓延。
张大树不敢违拗姑母,这之后只好托人代为打探苏州那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