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三老爷或许有很多恶习,但是却从不在女色上用心,更是从来没来过行院行走。是王妈妈听江庆善和江兴龙父子俩经常提起纪三老爷,纪三老爷的正是这个年岁,王妈妈就上了心。
纪晓棠垂下眼帘,沉思半晌。她知道,纪二老爷有自己的打算,她虽心中并不完全赞成,现在却还没有把握可以说服纪二老爷。
“……说是南来北往贩布的客商。奴家这双眼睛却没有瞎。那绝不是什么客商,……不是大官,就是官宦人家的公子哥。”
纪三老爷是急性子,依着他的意思,就要立刻钉死了江庆善。但是纪二老爷和纪晓棠都要缓缓图之,他也就点头同意。
“哎。”王妈妈就叹气,“那伙客人有古怪。不是咱们能沾惹的起的。就是江大爷那里,只怕对上了也要吃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有那些银子!”
说到那个为首的韩老爷,王娇儿的心不由得扑腾腾跳快了半拍。
甚至,江庆善是瘟神的话,都有人说出来了。
甄氏还在家里停灵,江庆善就来了胭脂巷找王娇儿。
想到已经挫骨扬灰的父母,还有那两具体体面面埋在自家坟茔中的尸骨,江庆善一仰脖子,喝尽了杯中的酒。
王娇儿就破涕为笑。
“那就好。”王妈妈知道王娇儿主意正,也就没有就此事再多说。“方才你陪着江大爷喝酒,这县城里传言,纪家有些厌了他,是真的假的?”
“妈妈不用多说,我心里有数。”王娇儿低声道。
江庆善见王娇儿哭的委屈。又见她确实不像是说谎,忙就伸手又将王娇儿揽进怀里。
王妈妈又嘱咐了王娇儿两句,让她不要吃闷酒,就起身走了。
围师必阙,就是防的狗急跳墙。
“好娇儿 ,这话不是能够乱说的。”王妈妈立刻拦着王娇儿不许她再说,随即似乎也有些遗憾,“就是再好,那也是过路的。……沾惹不起。”
江庆善却并不觉得这样做对不起甄氏。一来他最近确实太累了,要来王娇儿这温柔乡中散一散。另外,他也是惦记着江兴龙被打残的事情。想从王娇儿这问出更多的消息来。
王娇儿就含糊地应了
“要说江大爷,在这清远县里,也是难得的人选。如今他家娘子又没了,他那个克妻命,说是克过了三个就好了,他这没的甄氏大娘子,正好是第三个。再进门的娘子,也是无妨的了。你这些年……”
对他来说,二哥也好,小侄女也好,都比他读的书更多,比他更有脑子。
江庆善这些年一直包着王娇儿,不仅是因为王娇儿年轻貌美,也是因为王娇儿的性子合他的意。王娇儿年纪不大,却极聪明。有眼力。
“……问纪家是什么时候迁来的,除了纪大人家,还有什么族人,还问了县里有没有老户,能问问早些年的事情的……”
不用江庆善说,王娇儿也能感觉出来,江庆善现在的麻烦事不少。
“我知道,我知道。”王妈妈点头,也没有太过催逼王杏儿,“你们都有个好前程,我这辈子也就能闭上眼睛了。”
从现在开始,主动权已经掌握在了他们的手里,纪晓棠稍微可以松一口气了。
“……都是一口的官话,听着是京城的口音。那一伙四五个人,以那个最年轻的为首。说是姓韩,让奴家称呼韩老爷。”
江庆善是清远的地头蛇。行院人家的消息也最为灵通。但是江庆善也好,王娇儿也好,对于韩老爷是什么时候到的清远,离开王家之后又去了哪里,都是毫无头绪。
“纪大人这两天还叫了江大爷去商量事。江家大娘子的丧事,大哥儿的伤,纪家都送了东西。就是江大爷整修坟茔,纪大人还打发纪三老爷亲自过去看了,也送了东西安慰。”
“我不过是多问问,并不是疑心你。”江庆善道,“怕你妈妈贪财,你知道什么不敢告诉我。”
“等这些事情了了。”江庆善告诉王娇儿,“你多替我留心,有那伙客人的消息。立刻打发人告诉我知道。”
王娇儿却并没有听王妈妈的,反而又多喝了两杯。
“那天的客人。你委实不认得?”江庆善并没有去端酒杯,而是突然向王娇儿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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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他们还没有出城,清远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不管他们躲到哪里。只要还在清远,我不信就翻不出他们来。”江庆善恶狠狠地道。
“还能怎么说,奴家又能知道什么,不过是大家都知道的事。”王娇儿道,“大爷。奴家家里做这营生,本不当多嘴。大爷不要告诉给纪大人知道。奴家也没说什么,就生了乱子。”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不外如是。
好在当时王娇儿也在场,比起王杏儿来说,王娇儿不知老道了多少。
“无毒不丈夫!”江庆善重重地将酒杯放在桌子上。
强龙难压地头蛇,这是在清远的地界上,管他韩老爷是谁,这个仇,他都要报。
王娇儿忙就将酒杯又斟满,一面将身子依偎进江庆善的怀里。她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长的杏眼桃腮,身穿一件粉色的抹胸襦裙,露出一抹雪白的胸脯。烛光下,更显得娇柔妩媚。
纪二老爷和纪三老爷都看纪晓棠,纪三老爷目光中全是赞赏,纪二老爷的目光中却还夹杂些其他看不透的东西。
纪家的三老爷。
当天被江兴龙叫出来待客的是王杏儿,但是王杏儿年幼,还是清倌人,经过那次就吓的病的起不了身。对于当时的经过也根本就说不清楚。
江庆善伸胳膊将王娇儿往怀里又揽了揽。
“想的却是好,就怕是空欢喜。”
然而,因为韩老爷身份不寻常,他的儿子就白白被打残了吗?
“我这两天让人四处打听,这姓韩的几个,仿佛天上掉下来的一般。”江庆善喝着闷酒。
如果不是纪晓棠手里早有了确凿的证据,只怕江庆善的这一连番举动,真的就瞒过了纪家。
“他们都问了什么,你都说了什么?”江庆善继续追问。
江庆善这才醒觉,却并没有就放松王娇儿。
要不然,以后他也没法在清远混了。
哪个猫儿不吃腥呢。
“她有什么不愿意,这城里还有更好的人吗。”王妈妈立刻就道。
韩老爷几个人出现的突兀,消失的也突兀,简直就是毫无踪迹可查。
“妈妈并不拦着你,”王妈妈接着又道,“不过这男人的心变的快,翻脸无情。还有这几天的事情,这位江大爷什么都好,只是这命,太硬了些。娇儿啊,你不要太心实了。”
对于这伙客人的身份,江庆善已经隐隐有了猜测,现在听王娇儿这么说,他的心不由得就是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