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是母妃冰冷的尸体在随风摇曳。
就在那颗桃花树上,脸色青黑的母妃低着头颅,充斥着血丝的无神双眸睁的很大,仿佛在幽幽看着她。
那个老宫女则躺在树下已经服毒身亡。
她七窍流血死不瞑目,裙下黄的白的流了一地,刺鼻的恶臭充斥着她的大脑。
从那天起她就开始做噩梦了。
她也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她就在树下静静站了一夜,也与树上的母妃对视了一夜。
第二天,那两具尸体不见了。
但她仿佛被无视了一样,从此也没有宫女再被派来冷凝殿,只有每天一顿冷掉的饭菜会按时出现在院子里的破旧石桌上。
她已经习惯了。
原本以为会这样生活下去,直到某一天她悄无声息的死在这座无人的寂冷小院里。
一如她的母妃那样。
可前不久,她的父皇出现了。
那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她的父皇。
年轻,稳重,喜怒不形于色,但眼角的皱纹和带有些许斑白的鬓角表明了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年轻。
那天他命令她搬出冷凝殿,因为她要被送去嫁给一个异姓王的世子。
她没有反抗,但还是倔强的待在冷凝殿院子里的那颗桃树下不肯离开。
父皇没有说什么,甚至没有再来,而是默许了她这么做。
不过从那天起,她的衣服不再有补丁,每天也能吃到两顿冒着热气的饭菜。
就这样吧,也无所谓的。
她这样想着。
今夜是她留在冷凝殿的最后一夜。
到了明日,她便会穿上此生未曾穿过的华丽霓裳,被打扮的像个好看的玩偶,然后送出去那个异姓王府。
她甚至都没记住那个异姓王是谁。
本以为就这样了,可他却出现了。
如此突兀的闯入她一成不变如同一潭死水般的生命中。
星光漫天,他一袭青衫从天而降,宛若降临凡世的谪仙。
他强迫她做各种各样的事情,完全不在意她的感受。
但她已经习惯了。
也许他有什么阴谋,也许他是那个异姓王的敌人,也许他是父皇的敌人。
但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或者能死在他的手里,其实也不错。
可最后他什么也没做。
他只是带她去逛了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灯会,给她戴了一张从未见过的面具,给她买了一串她从未吃过的糖葫芦,虽然很难吃。
他还杀了想要害她的人,还带她去看最美的烟花。
可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她明明都不认识他。
她也问了这个问题。
其他的事情她已经都记不得了。
但她只记得两件事。
他说“因为他们想对你不利”。
还有,他叫李疏鸿。
缺月挂疏桐,露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的疏鸿。
若他只是临时起意,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江湖侠客的事情没必要搞那么清楚。乘兴而来,看你顺眼,所以拔刀相助,仅此而已”
那若是明天她离开了,他会不会还记得她
大概是不会吧。
她睁开眼,窗外天空已泛起鱼肚白。
“你醒啦先来用早膳吧,我在东市早点摊买的豆花,你尝尝看。”
他笑意盈然,坐在桌旁回头唤她过去。
但她侧头望去,那里什么也也没有。
没有豆花,也没有人。
果然,那只是个梦。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