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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4章 原叔必有大咎,天夺之魄矣

他的心态,也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才还想着立刻开城投降的审荣,此刻腰杆又挺直了,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属于地方豪强身上,常见的那种算计和拿捏的神色。

审荣觉得自己的身份又回来了。

骠骑大将军亲至,他自然要跪迎。

但来的只是两个莽夫将领,就想让他审荣开城投降?

堂堂审氏,当年也是袁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然现在没落了些,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踩一脚的!

哼!想来是那魏延之辈,从邺城方向流窜过来,或许是想南下就食,路过我安阳罢了。审荣捋着胡须,开始自作聪明地分析,试图找回场子和自信,邺城有世子和陈长文在,岂是那么容易攻下的?此等偏师,无非是疥癣之疾,绕城而过,觅食求生尔。

他越想越觉得有理,那股子欺软怕硬,看人下菜碟的劲头又上来了。

传令下去!紧闭四门,加强戒备!但……也不必过于紧张。审荣吩咐道,语气从容了许多,再去准备些牛酒粮秣,数量不必太多,够他们数千人一两日食用即可。就按……就按以往打发过往流军,收取买路钱的旧例办!送到城外,告诉他们,安阳地小民贫,无力供养大军,些许心意,请他们笑纳,另寻他处就食吧!

审荣打定主意,既要显示安阳的不好惹,不能轻易被讹诈,又要稍微打点一下,把这帮瘟神赶紧送走。

审荣甚至觉得,这或许是个机会,可以稍微显示一下自己的骨气和能力!

瞧,骠骑军的一支偏师,被我轻易就打发了!

安阳城下,魏延和甘风率领的精骑,如黑色的铁流般涌至,他们军容严整,杀气凛然,但确实没有携带大型攻城器械,也丝毫没有摆出要攻打安阳的架势。

审荣在城头上,看着对方军阵中驰出一名骑士,来到城下高声索要粮草,言语虽然不客气,但也并未强令开城。

审荣心中更是笃定,果然只是路过打秋风的!

于是,审荣代替安阳县令在城头回应,语气拿捏得既有几分客气,又带着一丝地方豪强的倨傲和不耐烦,仿佛在打发叫花子,原来是魏将军、甘将军麾下雄师!久仰久仰!安阳小邑,久经战乱,实在匮乏,恐难满足大军所需。然将军远来辛苦,鄙人忝为本县士绅之首,不忍见将士饥渴,特备牛十头,酒五十瓮,粟米五百石,聊表心意,望将军笑纳!还请将军体谅本县难处,高抬贵手!

审荣刻意强调自己士绅之首的身份,暗示自己可以代表安阳,同时也将提供的物资控制在一个打发的范围内……

魏延骑在马上,看着城头那个故作镇定、却又难掩算计嘴脸的审荣,冷笑了两声。

魏延见过太多的冀州乡绅豪强了。

这个审氏,在安阳觉得自己是乡野遗贤,地方皇帝,却不知离开了安阳这个安稳窝,便是屁也不是……

魏延斜眼看了看被送到城外的那些明显只是做样子的犒劳物资,对甘风说道:这是打发流军啊……

魏延的目标根本不是安阳这种小城,而是要快速穿插到曹军空虚的腹地去搅个天翻地覆,所以他根本没想要安阳这里浪费时间。

哼,算你小子识相!魏延故意粗声粗气地吼道,显得既贪婪又不耐烦,就这么点?塞牙缝都不够!再加一倍!快些送来!否则耶耶就攻进去!

审荣在城头上听到这话,心中更是大定,甚至闪过一丝鄙夷。

果然是一帮只知厮杀的莽夫,眼里只有那点粮草。

审荣假装为难地犹豫了一下,然后咬牙答应:城中确实没有多余粮草了!我再给将军牛三头,酒二十翁,粟米二百石!还请将军收到后,速速离去,免使安阳百姓民众再受惊扰!

很快,额外的粮草凑齐送出。

魏延也没有多废话,毫不客气地收下,装车带走,然后果然如审荣所愿,大军绕城而过,丝毫没有停留,继续向南奔涌而去。

看着那支黑色洪流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南面的地平线上,城头上的审荣,以及躲在一旁的安阳县令和一众僚属,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审荣回头看着安阳县令,以及那些县城官吏,便是渐渐的抬起了下巴,露出了伸出黑毛的鼻孔。

比起这些无能之辈,连站在城头上对答的勇气都没有的软蛋,审荣觉得自己真是强大无比!

巨大的胜利喜悦和极度膨胀的自信,让他觉得自己简直英明神武,洞察先机,仅凭些许牛酒粮草,就智退了骠骑军的数千精兵!

这岂不是说明他审荣手段高超?

说明骠骑军不过如此?

哈哈哈!审荣忍不住放声大笑,之前的恐惧和卑微仿佛从未存在过。他用力拍打着城垛,意气风发,对着身边依旧心有余悸,脸色发白的安阳县令大肆吹嘘:如何?县令你看如何?我就说嘛!什么骠骑军,无非是虚张声势!区区偏师,见到我安阳城防严密,士民一心,岂敢轻犯?些许牛酒,便打发走了!哈哈哈!

安阳县令擦着额头的冷汗,勉强挤出笑容:全赖审公运筹帷幄,洞察先机,方能化险为夷……下官佩服,佩服!他虽然也觉得侥幸,但远没有审荣那么乐观,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诶!审荣大手一挥,愈发得意,开始口出狂言,莫说是魏延此等莽夫,便是那骠骑大将军亲领大军至此,又能……嗯,咳咳,我安阳城小却坚,民心可用!只要我等上下一心,据城而守,也不容他人轻看!

审荣越说越是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这一次凭借安阳坚城,挫败骠骑大军,从而名扬天下,重振审氏门楣的光明未来。

抛开事实不谈,是不是魏延等骠骑军,被他审荣打……嗯,打发走了?

打,和打发,相差不多么!

约等于一下,不就是等于一个亿么?

县令放心!有我审荣在,有审氏家族在,安阳就在!你我的富贵,就在!审荣眼珠转转,拍着安阳县令的手臂,哈哈大笑。

恐惧心下去了,贪婪心就浮上来了……

当夜,审荣便以庆贺安阳无恙,犒劳守城军民为名,不顾县令心中依旧存在的隐忧,强行在县衙内大摆宴席。

一时间,县衙内丝竹管弦之声大作,歌舞翩跹,觥筹交错。

审荣坐在上首,满面红光,接受着麾下和那些依附于审家的士绅的谄媚敬酒,仿佛他不是刚刚侥幸送走了一支无意纠缠的偏师,而是真正在战场上取得了辉煌胜利的大英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审荣的贪婪本性在酒精和胜利的刺激下,更是暴露无遗。他搂着县令的肩膀,喷着酒气,看似推心置腹地说道:令尊啊,今日虽暂退敌军,然城防仍需加强!我审氏家兵,此次出力甚多,损耗也是不小……你看,城西那片无主的公田,是不是……嗯?反正荒着也是荒着,不如就先划归我审家,以充军资,招募更多壮勇,也好更好的……保护县城,也是保护令尊你不是?

安阳县令心中叫苦,那哪里是什么无主公田,那是之前清洗崔家时空出来的肥田!但是安阳县令看着审荣那看似醉醺醺,实则暗藏威胁的眼神,哪里敢说个不字?只得强笑着点头:应当的,应当的!一切全凭审公做主!都是为了安阳安危嘛!

好!爽快!审荣大笑,立刻命人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地契文书,直接摊在酒案之上,逼迫着县令当场用了印。

看着那鲜红的官印盖在文书上,审荣心满意足,仿佛又为审家挣下了一份厚厚的家业。

宴席继续,歌舞更加喧嚣,仿佛外面根本不是兵凶战危的乱世,而是太平盛世。

审荣和一众爪牙醉生梦死,沉浸在虚假的胜利和贪婪的收获之中。

然而,就在这靡靡之音弥漫县衙,审荣志得意满,以为危机已过,甚至开始幻想更大富贵的时候——

真正的雷霆,降临了!

一名浑身尘土,几乎是爬进来的报信斥候,连滚带爬地冲破了歌舞升平,脸色比上一次更加惊恐绝望,声音凄厉得如同鬼嚎:大……大事不好!!!骠骑……骠骑大将军……斐……斐……来了!来了啊!

哐当!

审荣手中的铜爵猛地掉落在案几上,酒水溅了他一身。

歌舞戛然而止。

丝竹断裂般喑哑。

所有的欢声笑语、得意吹嘘、贪婪算计,在这一刻,被碾压得粉碎!

审荣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苍白。他张着嘴,瞳孔放大到极致,整个人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灵魂,彻底石化在那里。

骠骑大将军,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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