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英明神武……”
“滚！”
“好勒！”
此刻，距离方彻发过来消息，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
另一边。
方彻在得到消息之后，立即心急火燎的带着阴魔和魅魔到了毒魔的所在之处，在简单的寒暄之后，直入正题。
将雁北寒等人所中的毒的迹象，详细的描述了一遍。
“……只在神魂显示，如清晨若有若无的雾飘在神识海中，修为低的人容易有困倦感，修为高的人虽然没什么感觉，但是每次全力战斗或者神识运行使用后，就会加深一点点……冰祖前辈实验过多次后，发现，有不断的融神识的后果。发展到了一定地步之后，就会神智混乱，逐渐消亡。若是遇到全力战斗，则会冲毁神智，至死不知。”
毒魔瘫痪在床，浑身上下只有脑袋能动，连脖子都无法动弹。
但每次见到毒魔，方彻都有点奇怪。这躺在床上的老人一脸的平和淡然，倒像是一个慈祥和蔼的老头子，根本不像传说中或者自己想象中那种穷凶极恶的老魔头的样子。
毒魔强撑着精神听完之后，皱眉说道：“夜魔大人如此一说，这和我中的毒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嗯？”
方彻和阴魔都吃了一惊：“怎么说？”
“当年我蓦然中毒，自己觉得……超级丢脸，于是就没有声张。”
毒魔已经枯皱枯萎的脸上露出来难以言喻的神色。
阴魔和魅魔都是有些想笑，但却没有笑出来，反而叹息了一声。
毒魔道：“当年我被誉为毒道第一宗师，古往今来天下第一，只要我想，甚至可以无声无息中给生死敌人的圣君巅峰下毒！一直到他死，都未必明白是我做的。”
“所以自己一旦中毒，第一感觉是荒谬，丢人。”
他对自己的心态，这么多年里躺在床上早已经不知道剖析过多少遍。
此刻说起来，已经是心如死水，平静无波。
“然后我自己想尽了办法解毒，然后发现，这毒的厉害之处在于……以毒养毒，不管服用什么解毒药物，都是助长了毒的发展和威力。今天毒入神魂是这样，但服用了解毒圣品之后明天就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但是唯我正教底蕴深厚，所谓的解毒圣品之药，实在是太多了。”
毒魔叹口气。
阴魔与魅魔面面相觑。
这句话真是说的让两人无力吐槽。
“天衍圣莲、梦幻白萼，净世犀角……”
毒魔长叹：“这些疗毒圣品，每一种都号称解尽天下奇毒！但是，每一种都是助长了毒性。后来实在是没办法我厚着脸皮向雁副总教主求援……然后，随着治疗越来越严重。终于过了不久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至今想起来，若是一开始的时候就放任不管的话，反而不会如此恶劣。但这如何能做得到？”
众人都是叹息：明知道身上有致命之毒，谁能做到不管不问任其发展？
“但我中的毒，与夜魔大人刚才说的毒，还不是一回事。虽然同样都是属于神魂之毒，同样都是从识海中薄雾发展，但我中的毒乃是随着治疗，全身完蛋，并非修为消失，并非灵魂错乱，并非全身腐烂，并非性命全无……而是，大脑失去了对全身的控制。如今，脑袋与全身断开连接，毒就停止了。”
“但我能感觉到脑子里已经是一团雾，原本的神识之海，已经化作了黑雾之海！”
毒魔眨着眼睛，他现在全身最大的动作就是说话，其次就是眨眼睛，第三就是呼吸。
“所以夜魔大人若是遇到这种毒，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在没有查明白什么东西对这种毒有用之前，万万不要尝试用其他的我们认知之中的天材地宝解毒！”
“我这些年想明白了，我们所谓的解毒，只是解的身体之毒；而我们中的毒，是灵魂之毒！”
毒魔叹口气：“夜魔大人所说的毒，就是我中的毒的另一种形态。这一点，我现在只是听你说，就能确定。”
方彻心里顿时沉甸甸的：“当年你中的毒，自己就真的没发现任何人可疑？”
毒魔沉默了。
良久之后，才道：“当年我中毒之后，所有认为可疑的人，我全杀了。”
众人：“……”
“我的子孙后代，后来在我身体不便的时候，来照顾我起居……”
毒魔脸上露出来惨然的笑容，声音却平淡：“但一个个的都在问我，宝藏究竟在哪里？传承究竟在何方？你还隐瞒了什么？压箱底的东西还不教？在临死之前能不能用最后的人情关系，为谁谁谁安排安排……”
“后来我最小的孙子，将刀尖顶着我咽喉，问我：老东西，都被毒的不能动了，真的要全部带进棺材？不说我就给你个痛快。”
阴魔和魅魔猛地攥起了拳头，咻咻喘气。
毒魔淡淡的说道：“我那时候虽然全身都不怎么能动了，但我……毕竟是毒魔。我要下毒，随时随地。虽然不能动，但我一口气就让他趴在我身上烂成了一床脓水。”
“那天我没动，就静静地看着他在我身上烂。一直烂没，流淌到地上，就好像，我刚刚不能动的那几天小便失禁尿了床一样，而这，居然是我的孙子。”
“那天我清晰的记得，我什么都没想。思想毫无波动。”
“后来我只相信雁副总教主派过来伺候我的人；不相信自己家里人了。”
“派过来的人，伺候我是任务，我若不开心不高兴身体不舒服或者死了或者脏了，他们需要向雁副总教主负责，失职了全家都会死。”
“所以我相信他们。”
毒魔淡淡笑了笑。
笑容里，却透露出了说不尽的世道冷暖，红尘凉薄。
“后来，大概在几十年前吧……我都不知道那天过节。那天五哥带着一个孩子来看我，陪我过年。他说那是他儿子，叫雁随云。那孩子很好。”
毒魔道：“随云问我，有没有想过是因为我杀了这么多人，老天爷对我的报应？既然无法恢复，不妨从尝试一下静心法，让自己心灵神魂都安静下来。”
“孩子的话让五哥大怒，训斥了他一顿，但我却觉得，似乎是有道理。报应不报应的，我没放心上，但是静心法，却能让我在这种全身不能动的情况下心魂安静。”
“然后我每天修炼神魂静心法……居然感觉心中的戾气与不甘，还有仇恨与怨毒……到了某个程度之后，似乎慢慢的一天比一天少，一天比一天安静下来。最近这些年，前来伺候我的人，已经可以和我说说笑笑，经常的讲一些笑话，都很是放松了。”
毒魔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
方彻能感觉出来，这个笑容与之前的不同，这个笑容，充满了真心。
“孙大哥前段时间复活，过来陪我住了几天，还专门带了酒菜请伺候我的那几个人喝酒。后来跟我说，要去找个小家伙，也走了。”
“就在前几个月，又来了一次，又走了。”
“然后就是你俩隔三差五的来……”
毒魔眼神中有温暖：“没想到最近这几年，我这里居然热闹起来了。”
阴魔和魅魔都是勉强笑了笑，一左一右抓住了毒魔的手，魅魔强忍眼泪的笑道：“毒哥，之前的那么多老兄弟，如今……都不见了。”
毒魔嘿嘿一笑，嘴唇翕动，清晰的道：“你们好好活着，仇啊……那都是些啥，报不报，都行。”
他眼睛里闪烁着关切的光芒：“能对咱们下手的……那都是什么人？能让你俩都查不到的，那是什么人？对付这样的人，一不小心，可就会死的。”
“你们要是没了，可就真没人来看我了……”毒魔笑了笑。
阴魔和魅魔点头：“放心，我们不会鲁莽的。”
他们知道，毒魔不是怕他自己孤独，毕竟已经孤独了这么多年了。他是真的关心这帮老兄弟！
忍不住心中都是说不出的滋味。
当年也是心狠手辣纵横天下杀人无数满手血腥的大魔头，一言不合赤地千里，一个心气不顺百万浮尸的毒魔……
如今，性格却转变成了这般……平和。
毒魔随即转头看着方彻，对阴魔和魅魔道：“这是孙大哥的传人，你们俩要保护好他。”
阴魔和魅魔无声点头。
从毒魔住处出来，方彻心意沉沉，负手默默地一步一步走路，心上坠铅。
“到底是谁中毒了？这种毒……”
魅魔问道。
在看到了毒魔现在的情况之后，魅魔是真的有些担心了。
这种毒……太厉害了！
倾唯我正教之力，三千年居然不能解决！
方彻脸色铁青，到现在，老爹的消息还没来，应该还没查到。
他想起来雁北寒的嘱咐：“先不要和爷爷跟爹爹说，免得他们担心，等解决了之后再跟他们说不迟！”
忍不住心乱如麻。
他很清楚一件事：雁南但凡有一点办法，唯我正教但凡有一丝丝可能，都早已经为毒魔解毒了！
毒魔就等于是一个战略武器！
一直到现在还这么躺着，并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做不到解毒！
那雁北寒和毕云烟怎么办？
现在已经不能听雁北寒的了，这件事，雁南和雁随云必须要知情。
方彻立即拿出来通讯玉联系雁南：“雁副总教主，属下有十万火急的事情需要当面禀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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