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太子不赞同道;“已经连夜奔袭了”
沈云州此时身子也晃了晃,险些从马上栽下来。
沈云州解释道:“这雨一时半会不会停,两边是群山,若是”
太子这才明白舅舅的担忧,转头咬牙道:“继续急行军。”
大队兵马在这暗夜里,在这暴雨的冲刷下,仿佛泥流入海无声静默。
太子身旁的幕僚吃不消,从马上栽了下来,却是被人拉着,继续拽上了马。
太子反而道:“先生身体不适,便坐马车吧。”
幕僚摇头,喘息道:“这。这怎么能行太子在外风吹雨淋,在下”
国舅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别废话。若是不上车,丢下便是。”
幕僚不吭声,敢怒不敢言。
一旁的侍卫赶忙将人给架到了马车里。
等所有人都急行军,刚出了山谷,便又是一处高坡,地势很高。
此时沈云州抬手:“暂时歇息,安营扎寨,明早启程。”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赶忙搭帐篷的搭帐篷,生火的生火。
沈云州从马上下来的时候,走到篝火旁,冻得手都在抖。
这头营帐刚扎好,便听到远处轰隆一声响。
原来是刚从他们行军路过的拗口,爆发了山洪
若是刚才在那原地歇息,安营扎寨
可能睡梦中就一觉睡到了地府见列祖列宗了。
众人不由得十分后怕,有的后背都渗出了汗,刚才还在心里偷偷暗骂国舅爷不近人情冷酷无情的人
此时都背过身,狠狠自抽了嘴巴。
太子的营帐扎好了,两人进去避雨,南宫弘问道:“舅舅怎知方才会一直下大雨”
国舅的脸色苍白,长长的睫毛都挂着水珠,眼眸幽深,“打仗打得多了,鼻子闻着空气的湿气,就知道要下雨,要下多久的雨”
“不过有时候是经验,有时候是运气。”
沈云州烤着火,身上这才慢慢有了暖意。
南宫弘道:“飞龙泾的堤坝决堤,咱们这一场仗胜算是不是更大了”
沈云州轻嗤一声:“一场水就妄想灭了鞑靼,倒不如幻想派公主去和亲,靠美貌征服可可伯穆尔了。”
南宫弘:
“一人之力,终归是抱薪救火,这堤坝不过是稍稍拦截漠北的步伐而已。妄想这样就灭的鞑靼,天真”
“舅舅为何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南宫弘有些不太高兴,“漠北人再是英勇,我大曦男儿也锐不可当。不比他们差”
沈云州嘴巴动了动,到底是闭口不再说话。
太子反而从自家舅舅眼里看到了讥讽,他心里一时也有些没底。
“差距真这么大么”
“舅舅有什么,但说无妨。”南宫弘道。
沈云州瞥了太子一眼,缓缓开口,语气柔和了些:“咱们大曦男儿自是好的只是开国的圣祖是被手下人披上龙袍登基因此,他上位之后,寝食难安,总是担忧有军权的大臣效仿”
“所以,诛杀了许多开国将领他深信血缘至亲,兵权都落在皇子的手里,谁曾想,权利也好兵权也罢,血缘关系是个屁。历经几朝,皇子又都想造老爹的反”
“将领频繁更换,最终的结果便是兵不认将,将不识兵。”
“要不你以为我跟你父皇是如何起的兵,不过是盗画了兵符匿造了身份,把将士稀里糊涂地拉下水,不得不跟着我们兴兵而已”
南宫弘脸一红,他父皇不是储君,登基其实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边关苦寒,滴水成冰,军饷又克扣,兵器又残破,能守在边关的,时间长了也变成了老油条。”
“漠北一直狼子野心,去年大旱,草原水源紧缺,牛羊死了大半,他们不打大曦,自己活不下去”
“不过大曦百姓安逸许久不喜兵戈,漠北百姓衣食无着”
“从各自立场上看,都没什么错。”
“若我是可可伯穆尔,我也要往外打出去,草原是一团散沙,打出去,周遭的部落才能齐心。”
南宫弘此时静静地听着沉默不语,听到最后方才长长地叹息一声。
沈云州道:“漠北说是二十万,不过只要开战打出了气势,周遭的部落也会眼馋,所以后续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岂止二十万”
“大曦对外说有十万守军,这些年裁得裁,好将领换得换户部兵部酒囊饭袋,你觉得是显国公会替将士们张罗军饷,还是贵妃那个守城门升天了的鸡犬爹,会良心发现,给张罗粮饷”八壹??
“若是你细细查,便知,边关虚报士兵数目,吃空饷的乃是常事,所以号称十万真正能拎出来的,你觉得会有多少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