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川先我一步开口:“你胡说玄帝什么时候收你为弟子了玄帝,分明从未收过徒弟”
云开瘫坐在地却疯狂地笑:“只许你背叛玄帝,另投蛇皇麾下,不许我离开归吾山,另投明主吗”
昂头,胆大包天的厉声冲我吼:
“灵帝即便你是神帝之首,又如何玄帝与你同为神帝,哪怕身份地位不如你,你也不能不顾他颜面地私自处罚他门下弟子你不能杀我,至少现在不能”
“云开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你就不怕玄帝知道,问罪于你么”凤川激动怒喝。
云开勾唇冷笑:“问罪你以为我会怕吗有本事你让玄帝问罪于我啊,只怕,最后被问罪的人,是你”
“你”
云开挑眉,风骚地抬起葱白玉指划过雪颈,满眼的风情万种,矫揉造作的轻轻一笑,得意道:
“你们怕都不知道,我和玄帝的关系我啊,半月前就已经献身于玄帝了,我如今是玄帝的妾室,玄帝,一定会保我的”
我脚步一顿,拧眉,依旧泰然自若地从容整理紫云纱广袖。
这事情发展的,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凤川顿时急得跳脚:
“你你你、你有病啊玄帝能看上你你就别在外抹黑玄帝名声了好不好云开你再这样,我真要替玄帝收拾你了
太恶心了,你这话比往我家尊上身上泼粪都过分玄帝能看上你,他瞎吗”
殿内弟子们也都被凤川与云开双方各执一词给搅迷糊了,我深叹一口气,再次下令:“愣着做什么,拖下去”
话音刚落,竹溦那个不争气的孽徒便急着出声打断:“师尊蛇皇已经答应过,留云开师妹一命蛇皇金口玉言,难道师尊要替蛇皇出尔反尔么”
紧接着就有弟子不悦道:“蛇皇答应的事,与师尊何干”
竹溦无情拆穿道:
“诸位师兄弟们有所不知,我们的师尊,在做凡人时,就已经与蛇皇陛下,互许终生,结为夫妻了
我们神族向来最憎恶忘恩负义之辈,蛇皇为护师尊归位不惜拼了性命也要闯归吾山。
纵然师尊如今与蛇皇乃是前世姻缘,可看在蛇皇舍命护过师尊的份上,师尊是不是该顾念与蛇皇的这段前缘,蛇皇身为师尊的前夫,蛇皇许下的承诺,是不是该由、师尊来兑现”
我听罢,在众弟子的惶恐注视下,回身,默然垂眼,居高临下地俯瞰他,“竹溦,你很好,做的,真不错。”
“还请师尊,兑现诺言”竹溦那厢是铁了心要护他的心上人,哪怕他记忆里那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如今已肮脏不堪,他也仍旧、不离不弃,死不悔改
他咄咄相逼,众弟子面色各异,紫箫与小八小九,雪滢元恒等人见状都情绪激动的屈膝跪下,声泪俱下的坚决不同意饶过云开:
“师尊,不能饶了她,沧海师兄和幻阳师兄等那么多归吾山弟子都死在她手里,凭什么,一个承诺就能保全她的性命”
“师尊,这万年来我们无时无刻不在盼着师尊归来,我和长芜师姐苦熬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师尊回来替我们做主给我们讨个公道,如今师尊若是轻而易举便放过她,这些年来,我受过的苦又算什么”
“师尊,如今归吾山的弟子,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留下的又迫于她的淫威为她所用,归吾山,已不再是当年的归吾山了”
“若蛇皇风轻云淡一个承诺便能抵消云开身上这滔天罪过,那这世上还有什么公平可言,不如我等如今就血溅神殿,死后,向天道讨个公道”
雪滢说着就要拔剑自刎,殿内顿时乱成一团,凤川与元恒慌忙上前阻拦,撕扯半天,才总算将雪滢手里的神剑夺下来。
“阿滢,你不能想不开”
“雪滢师姐,师尊还没发话呢,你这又是何必,你们都在这逼师尊,师尊又该怎么办”
“师姐说得对,若师尊不能给我们一个公道,那我们就只有请天道做主,斩杀归吾山孽徒了”
雪滢那边刚拦下来,其他弟子又闹腾了起来。
整个神殿一时都乱哄哄的,嘈杂得不成模样。
玉筲默默挪到我身畔,尴尬咳了声:“其实也不怪小玄霄,当时竹溦那混小子用你的安危威胁小玄霄他迫不得已才应下在你面前,保云开一命。”
我扫了玉筲一眼:“我知道。”
玉筲一愣:“啊你知道”
归位之前我只是疼得说不出话,又不是晕过去了
殿中混乱之际,外面突然有人通报:“蛇皇到”
满殿的混乱聒噪局面也随着他的到来突然清静。
我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深叹低吟:“耳根子终于安静了。”
幸好当年我将能打发走的弟子全扔出了归吾山,不然这么多弟子整天在我耳边叽叽喳喳,我迟早得患上暴躁症。
他来到殿下,英姿俊逸地向我扣袖一礼:“灵帝。”
我淡淡应他:“不是让你在寝殿休息么,怎么过来了。”
他平静自然地像在答一个陌生人的问题:
“想起来有件事,本皇不曾同灵帝禀报看这殿中情势,想来竹溦神君已经同灵帝说过了。
本皇确实答应过竹溦神君的条件,但,本皇答应的事,只能代表本皇个人意愿,与灵帝无关,本皇应了是一回事,本皇求情,灵帝肯不肯赏脸应允是另一回事。”
这是在告诉我,他求情,我可以驳回,反正我是他上司他得听我的但这么一来,不是把他和我撇清关系了么
“蛇皇,你怎能出尔反尔”
玄霄冷脸怼道:
“本皇是答应过你,会替你求情,请灵帝放过罪仙云开,但,本皇并没向你承诺,一定会让灵帝应允本皇的请求,本皇也没有那个本事
你如今拿着本皇的承诺去为难灵帝,你可真是灵帝的好徒弟,归吾山众弟子的好师兄
不过,即便你如此做,也无用,本皇只是小小的蛇主,本皇,不敢质疑灵帝决策。”
竹溦怔愣良久,才陡然缓过神:“你、阴我”
玄霄瞥他一眼,随即又朝我说:
“本皇与灵帝,确实是前世姻缘,本皇失诺,未能让竹溦神君如愿以偿,本皇认了。
但,灵帝现已归位,本皇的承诺,算不到灵帝头上,别人也没资格,用本皇去威胁灵帝。
本皇一时情急,给灵帝与归吾山造成了困扰,本皇认罪,请灵帝责罚。”
他说了一大堆,我只听见前世姻缘、算不到灵帝头上这几个字
这都说的什么和什么啊
难道是想和我撇清关系
好啊,还说什么一定会将我找回去我才刚回来,他就已经打退堂鼓了
渣男
“蛇皇留下的承诺,本帝确实该给蛇皇一个面子。”
我慢悠悠走到玄霄面前,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当着众弟子的面,毫不遮拦地牵住玄霄指尖,平静道:
“蛇皇好歹,也是本帝腹中孩子的亲爹。”
此话一落,玄霄被我握住的指尖狠狠一颤。
殿内那些没经过大风大浪的弟子们吓得张大嘴巴,嘴里都能塞鸡蛋了
“真、真是师公啊”红梅小师妹无辜眨眨眼,偷偷扯了扯身边师兄的袖子:“我就说,抱蛇皇大腿绝不会错”
我接着又道:“就算,前面的债,全部一笔勾销”
“师尊”紫箫那孩子沉不住气地从云阶上踉跄摔了下来。
我习惯性挽住玄霄胳膊,在屏息凝神的众人跟前,慢吞吞地说出下文:“污蔑玄帝之罪,又该如何算”
竹溦僵住,云开那孽障还死不悔改,面目狰狞地咬死道:“我没有污蔑玄帝,不信,你看”
她气势汹汹的抬手化出一枚金光熠熠的神帝令牌,脸上表情因过于得意而显得异常拧巴可怖:
“这是玄帝神宫的令牌我若不是玄帝亲近之人,怎会得到玄帝的神宫帝令”
那令牌是真的。
我扭头,不明所以的用眼神询问玄霄。
他神宫的令牌怎么会落到云开手里
玄霄对上我迷茫的眼神,亦是平静地反握紧我的手,无声安抚我,旋即将问责的目光投到凤川那头
凤川抖了抖唇角,诧异的施法化出自己手里那枚神宫令牌,两枚令牌一比对,果然完全一样
“你哪来的尊上帝令”
云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痕,不屑地瞪着凤川发笑:
“哪来的自然是玄帝大人给的呵,以我同玄帝大人的关系,玄帝大人给我帝令,允我自由出入归吾山,有何不妥”
“你放屁你同玄帝有个屁的关系啊,我警告你你别往我们尊上身上泼脏水,不然、不然我真要替尊上收拾你了”凤川忍无可忍地烦躁捞袖子。
旁边的小弟子一头雾水道:“那个、之前不是都在传,凤川师弟被玄帝逐出门投奔蛇皇去了吗为什么凤川师弟手里,还有玄帝神宫的帝令”
“你才被逐出门了呢我一直都侍奉在玄帝身侧,哪个大嘴巴乱造谣,说我背叛玄帝另投他人了”凤川同人争论的脸都青了。
“啊可师弟你、你现在不是跟在蛇皇身边么”
“跟在蛇皇身边与我侍奉在玄帝身侧,有冲突么”
某人挠挠头,为难问:“啊,没冲突么”
凤川:“我”
我尴尬闷咳,嗯,听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冲突的
“反正、反正我还是我家尊上身边的神使我才是我家尊上的贴身小棉袄谁胡说都没用”凤川被气得略有几分口不择言了
老四指了指云开手里的令牌:“那云开师妹手里的这枚令牌,又是从哪弄来的”
凤川困惑:“我哪知道尊上手中的帝令,除了我,就只有曦和、曦和”凤川倏然反应过来:“你你你、你手里这个令牌是曦和的”
云开尚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坚称道:“我不认识什么曦和,你少胡说八道,我的这枚帝令,乃是玄帝大人亲手给我的”
这般言之凿凿,要不是她口中的玄帝此刻就在我身边站着,与她对面不相识,我差点就信了。
不过看她双眼毫无怯色,在听到曦和这个名字时也并无半分心虚退缩之态这家伙的心理素质不可能好到这种地步,要么,她的确不认识曦和
但她也确实没见过玄帝啊,要不然正主就在她跟前站着呢,她怎么还敢视若无睹的睁眼说瞎话
这枚令牌,自然也是来路不明,之所以如今还敢挺直脊梁咬死令牌就是玄帝亲手送她的,就是仗着玄帝他本人素日行事低调,在三界神仙圈里常年潜水不冒泡。
她在为自己争取时间,毕竟玄帝不在归吾山,她如今所说的所有言论都是她一人之词,即便我现在命人前去玄帝神宫调查这件事,也得耽搁好长一会子才能确定事情真相
要么,就是她,被人骗了,误以为他人是玄帝
凤川倒也不给她脸面,直言不讳道:
“尊上常年不在长月山,这神令,拢共就只有两枚,一枚在我这,一枚在看家的曦和手中,根本不可能有第三枚,你手里这枚神令上沾染了朱砂痕迹,分明就是曦和的那枚
这朱砂印记还是我几个月前回去拿东西的时候和他打闹,不小心用朱砂石亲手划上的
再说,这神令本就是尊上为了方便我们出门办事,特意单独打给我和曦和的
神令底端的龙纹缝隙里还刻着我俩的名字,不信,你拿过去仔细瞧瞧,看上面是不是雕刻了米粒大小的曦和二字
我们尊上随身的帝令压根不是这个样式,我家尊上是五帝中最为年轻排行末位的玄帝,他的帝令,也是按着天界敕封的封号打造的。
便似,我们师尊的帝令是火凰玉,青帝的帝令是泰山青阳玉,白帝的帝令是雪凌璧,我家玄帝的帝令,实则乃是地府玄戈玉
而你手里的这枚令牌,只是普通金镶陵山玉材质所以,种种迹象都表明,云开,你在撒谎,你根本没有见过玄帝
说,这令牌究竟是从哪弄来的”
云开听罢凤川的话,顿时也起了疑心,连忙将令牌捧过去细看,“不可能,你胡说,这明明就是玄帝给我”
许是看清了令牌底端的字迹,她陡然瞪大双眸,瞬间目眦欲裂,两眼布满血丝,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是那什么曦和的东西,他明明和我说,他就是玄帝,他明明就是把我按在水下他明明、怎么可能”
云开终是接受不了事实的一把将令牌丢开,捂着脑袋拼命不承认,
“不他就是玄帝这令牌,说不准他只是图个方便,顺手便将那什么曦和的令牌给了我
不你休想骗我,我已经是玄帝的人了,不信,你让他过来我和他当面对质”
“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让玄帝来同你对质”
凤川双手紧攥,目光落在地上那枚金光灿灿的令牌上,忽然怔了怔,好似想到了什么重点,
“曦和难道、真的是他这浑蛋不过,他向来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遗失令牌乃是大罪,他不可能轻易将玄帝神宫的令牌交给任何人
云开,这令牌到底是从哪弄来的你若不说,休怪我同你动真的了”
“你同我动真格”
云开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不知死活的拔高音量哈哈大笑,鄙夷的凝了凤川一眼:“凭你打得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