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看着女人狼狈疯癫的模样,不觉喉头发紧,心里五味陈杂,踟蹰半晌,一个妈字方喊出口:
“妈我是弦月。”
虽然,苏弦月于我来说已是前世过往,可她终究对我有生身之恩,生养之恩大于天,即便我如今是灵帝也不能弃她于不顾。
或许,这世间亲缘关系便是那么奇特吧,即便她已被折磨得神识不清,六亲不辨,可在听见我说我是弦月时,却还是下意识怔了下,混沌浑浊的双眸中,有了那么一瞬的清明
紧接着,女人拖着锁链艰难站起身,突然扑向我,依旧神志不清,可行为举止间,却没有丝毫想要伤害我的意思
“月儿我的月儿啊”
她撞进我怀中,一双皮包骨的手臂将我勒得很紧很紧,有些疼,发酸发臭的身子抵在我鼻息前,让我有种想要作呕的冲动,可我却不忍心推开她
也许是我自生来,亲缘便不多的缘故,小时候仅有哥哥疼,因此即便入世轮回三十三世,享了三十三回被父母疼爱的感觉,至今,还是很贪恋母亲怀中的这缕温暖。
我抬手不顾她满身的污浊亦将她用力按在怀中,低声轻吟:
“对,妈,我是你的月儿,我长大了,我来接你了,妈。”
瘦弱见骨的女人躲在我脖窝里含泪啜泣了两声,片刻后,突然没憋住地放声大哭起来:
“月儿还活着就好,阳儿已经不在了,月儿还活着就好,我的月儿啊,长得这么高,这么大了
这么久了,我总在梦里见到我的月儿,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我家月儿,又漂亮,又懂事”
她似梦呓,似清醒地搂着我嚎啕,但哭着哭着,又神经错乱的疯狂推开我,焦躁不安的哭吼:
“你快走,快走有只鬼啊,她每天晚上都来,都来掐我的脖子,问我老爷子藏的那笔宝藏在哪
月儿,你赶紧走啊,她们会伤害你的,她们已经害死了你爸,害死了昊阳,害死了你奶奶,她们如果知道你的存在,肯定也会、也会不给你留活路的
月儿,妈只剩下你了,只有你了”
“害死了我爸”
我踉跄撞进了玄霄怀中,玄霄从后搂住我的腰肢,护住我,见我妈仿佛有那么几分清醒,玄霄赶紧道:
“月儿,趁现在,问她,你爸是怎么死的,她恢复了几分神智,暂时只能认出你一人”
我听罢立即眼角湿润地朝那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中年母亲问:
“妈,我爸究竟是怎么死的妈你还记得吗和我说,我会帮你,帮爸报仇的”
凤尾裙摆下镶嵌的铜铃早已上了绣,随着女人身形的大幅度摇摆,发出嘈杂的铮铮声。
女人面若枯槁,容颜憔悴地用渗血十指狂躁抓扯头发,昂头双目含泪地哑声大笑:
“你爸,长渊他们都说,长渊是为了救人,落水身亡那年,我和长渊,从很远的地方回来,给婆婆贺寿。
去祖祠祭拜列祖列宗的时候,不小心、听见了婆婆和三弟苏樾山说话
婆婆说,前婆婆,是她用水银毒死的,婆奶奶不喜欢前婆婆,觉得前婆婆晦气,是丧门星,婆奶奶授意婆婆,给前婆婆使绊子。
可婆婆想做苏家的主母,婆婆就借机会,给前婆婆的汤药中,下了水银,还把黑锅,甩给了婆奶奶。
老爷子和婆奶奶的关系,本就因为前婆婆而不大合得来,婆婆这才钻了空子,让婆奶奶给她背了半辈子的黑锅
婆婆和老爷子举报,是婆奶奶给前婆婆下的水银,想毒死前婆婆,还说婆奶奶因为她知情,才想将她斩草除根,她求老爷子庇护她,老爷子为了报恩,才娶了她。
当时说好,只做表面夫妻。可婆婆不甘心,老爷子一直不肯和婆婆同房,婆婆就去找了三叔,借种。
三弟其实是三叔的儿子,他不是老爷子的亲子,老爷子生前,也有过怀疑,所以死时,把家里的秘密,告诉了长渊。
那天,我们偷听的时候,不小心碰摔了一尊神位,虽然没被他们逮个正着,可他们还是猜到了,猜到我和长渊晓得了他们的秘密。
长渊是苏家族长,婆婆想让自己的亲儿子做族长,所以,那天下雨,雨好大,外面雾蒙蒙的,我亲眼看见,樾山,在长渊背后,推了长渊一把,长渊就那样,被吞噬进了洪水中
我想长渊,我要跟长渊一起走,可我又不甘心,让长渊这么不清不白的走了,那晚,我用了秘术,想给死去的丈夫,传宗接代。
但婆婆,还是不肯放过我,她说我怀的是鬼胎,影响苏氏一族的风水,她将我锁在祠堂里
大哥大嫂一直想救我走,可我自己不想活了,我早就算到,我的女儿,会是这段恩怨的终结者
我拼死生下了月儿和阳儿,可婆婆,在那个叫苦海的道士口中,听说我女儿长大会替父母报仇,她就、用剪刀,捅死了我的月儿。
阳儿,被大嫂保了下来,她就是要让我,生不如死,让我绝望,她想知道,苏家那笔宝藏究竟在哪里,所以她让人吊着我的命,把我关在这里。
我走不了了,她们每天晚上都来折磨我,还有、三弟妹,她总打我,还要杀了我。
我才不告诉他们,我谁都不告诉,我答应过长渊,我会永远替他保守这个秘密”
女人说到最后,已然疯癫得不成模样了。
我从她这里知道了一切,怕她会情绪失控伤害到自己,便上前一步,一记手刀砍在了她的脖子上,她顿时两眼一闭,双腿一软,安静地倒进了我怀中
“还真是那些人造的孽”我扶着母亲忿忿不平。
玄霄平静地走近我,询问我的意思:“现在,你打算怎么处置”
我思考片刻,道:
“这里是人间,涉及凡人的事,还是要遵守凡间的法度,凡间法律约束惩罚不了的,神仙再出手,即便三叔一家作恶多端,我们也不能直接一道天雷轰死他。
有句话说的好,死不可怕,生不如死才可怕。
大伯已经掌握了三叔太多罪证,现在,我们先回苏家,把三叔是不是苏家嫡系亲子的事情给解决了,免得那些族老不明状况,又在背后嚼舌根使绊子。
三叔手上有人命,三婶非法囚禁,我们再找个给力的律师,让这两口子余生就在监狱里蹲着吧
现在就让他们下地狱,难免太便宜了些,他们做了这样多伤天害理的事,至少要让他们在阳间阴界,都受够牢狱之灾,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玄霄颔首,支持道:“夫人这样处置,甚是得体。”
我搀扶着虚弱的母亲上去,“三婶倒是聪明,我母亲这个本该死在二十年前的人,即便她将我母亲折磨致死,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更不会触犯法律惹上牢狱之灾。
去年她和她的娘家合谋想要让我嫁给她侄子,当时本来都已经将她送进去了,三叔却硬是花钱将她从局子里捞了出来,那时我就觉得,真是便宜她了
现在三叔自己都泥菩萨过河了,况且没了嫡系这个身份的庇佑,我看他还能不能再在云州呼风唤雨手眼通天了”
“苏家这种大户人家极为看重名声,当年锦绣只用了你母亲怀上鬼胎这一个说法,便将你母亲打入无间地狱,族中若是出了通奸借种之事,恐怕即便是苏家三爷,也要挨人几口唾弃。”
“我就是要让三叔和三爷,为他们昔日的所作所为买单你说得对,苏家这种人家极为看重名声,是三爷先不仁的,那就休怪我不义,让他晚节不保”
我可记得,苏家族规上说,凡通奸之人,无论男女,不入祖坟。
所生孽种,逐出苏家,不可入族谱,若是多年后发现的,则按规矩族谱除名。
当年他们设计阻拦我奶奶和母亲进苏家祖坟,神位不入苏家祠堂,如今这个债,他们终是要自己偿还了
我扶着母亲出宝塔的时候,大哥和大伯还有一众道士已经在门口等候着了。
为首的道长看见我这位伤痕累累的母亲,不忍直视地提着拂尘,低头念了句无量天尊,叹息道:“三清尊神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真是造孽啊”
大哥赶过来帮忙搀扶住我母亲,不敢置信道:“上次你说,二婶被关在这个地方,我虽然没有不相信,但还是有点出乎意料,没想到今天你真将二婶给带出来了。”
大伯掐灭烟头,红着眼眶看向我母亲,欲言又止,末了,千言万语也只化作了一声沉闷的叹息:
“哎受了这么多年苦,总算是熬出头了,弟弟的在天之灵,也该松了口气。走吧,回家通知族内所有人,到苏家集合”
“好。”
母亲被大哥扶上了大伯的那辆商务车,至于我和玄霄,则继续跟着大哥和梵宁走。
出发前,我简单向大伯转述了一遍母亲之前说的真相。
大伯心情烦躁地抽着烟,吞云吐雾良久,才说:
“当年老爷子去世,的确将苏家的那笔宝藏藏身之处,告诉了你爸,但老爷子下葬当日,你爸就将这事偷偷告知了我。
你爸还让我发誓,不能将宝藏的存在泄露给任何人,彼时我还误以为是你爸不信任我
后来,我才明白,你爸这是为了保我和你大娘的性命,在当时的苏家,秘密知道得越少,危险就越少。
我和你大娘最后一次见到你妈的时候,你妈拉着我夫人的手告诉我们,宝藏的事,锦绣也晓得,日后肯定会想方设法的继续从她嘴里套。
她说,苏家死她和长渊两口子就已经够了,无论如何我们两口子也得撑下去,哪怕做小伏低,认贼做母,也要忍辱负重的活下去。
因此打那以后,我们两口子从不敢在外人面前抢三弟的风头
只是让我们夫妻意外的是,聿明这孩子、出奇的优秀,但幸好聿明不是我和你大娘的亲生儿子,他是养子,族谱记名的养子,即便他再受族人们夸赞,他也没有继承权
锦绣这才没将注意力放在聿明身上,又加上聿明这孩子打小就独立,懂事,从不让我们受一点牵连麻烦。
小小年纪就出去住校,大学没毕业就开始创业,有了公司后,更是逢年过节才回来小住几天
要不是聿明离得远,这个孩子,我们也保不住
昊阳虽说是在我们两口子的身边长大的,但,吃过的苦,比聿明多多了
时隔这么多年,我本以为宝藏的事二十年前就已经随着弟妹的离去,而算了。
没想到,老三两口子还在惦记着,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三叔三婶一家贪心不足,想要家产,更想要爷爷口中的宝藏。”大哥拧眉好奇问:“苏家,真的有这笔宝藏么”
大伯点点头,无奈道:
“那是苏家的备用金,祖上传下来的,只有嫡系的当家人清楚在何处藏着。
本意是苏家祖先为了预防苏家家业在经历某段天灾人祸时,倒了,就可以用这笔钱,保住族人们的性命,东山再起。
也许,老二当年是早就预料到锦绣不会放过他们两口子,所以才把宝藏的藏宝之地告诉我,这笔钱如果落进老三的手里,整个苏家都是他的了。
到时候,就更不可能再有我们长房的容身之地,他们定是会将这笔宝藏占为己有的二弟妹,其实是在替我们两口子受了二十多年的罪。”
听了这么多,我心里唯有一个感慨
那就是苏家的钱,真多
“那三叔三婶,现在该怎么处置”大哥征求大伯与我的意见,大伯同我相视一眼,达成共识,吩咐道:“带回苏家,当堂对质”
傍晚,族中那些长老们听传唤,相继来到了苏家。
以往来苏家议事都指定是各位有威信的族老,就连上回三婶和她侄子乱伦,也最多是仅来了几位族老家里的女眷。
可这回,大伯说兹事体大,便让大哥以我族长之名,先请各位族老以及旁系的那些当家人,后请在卧龙县的所有族人,无论男女老少,总之能喘气的,全被传唤来了苏家。
往常无论那些族老们如何争吵大闹都仍显空旷的议事厅,这会子倒有几分嘈杂拥挤了,若不是去年苏氏造孽,被蟒仙报复毒死了一批人,现在苏家约莫装不下这么一堆聒噪的家伙。
大哥事先就考虑到人多议事厅可能挤不下,很有先见之明地将左右两侧的偏房也给打开了。
苏家议事厅的总体设计还是比较人性化的,偏房的两面墙壁皆是能打开的竖木门,左右两侧各推开,整个议事厅瞬间宽敞了三分之二。
族老们在正厅按着辈分落座吃茶,至于他们的家眷与一些年轻族人,则在偏房安顿,吃些新鲜瓜果,凑个热闹。
如此分配,两边都不影响看正事,听正题。
“族长姐姐,你手上的白玉蛇镯好漂亮啊”
九爷家的大孙女乖巧地歪着脑袋,小心翼翼趴在我膝上,眼神直勾勾盯着我腕上的玉镯,满眼羡慕,
“活灵活现的,小蛇,小玉蛇我妈妈从前也有一个,不过是乌鸡蛇镯,没有这个好看。”
我放下手里的青瓷茶碗,朝五六岁大的小丫头莞尔一笑,牵住小丫头微凉的小爪子,耐心和她解释:
“这是雪山玉,有个极好听的名字,叫做雪里莲,清透晶莹,镯子里细瞧好似还有雪莲花,是天然生长的纹路,小蛇也是你姐夫亲手给我雕的
这是他送我的第二枚蛇镯了,第一枚去年不小心磕碎了,然后没多久他就重新送了我一枚,你喜欢,喜欢我回去让你姐夫给你也做一枚。”
小姑娘却礼貌地摇了摇头,文静乖巧道:
“可是爷爷说,无功不受禄,我不能在外面收别人的东西,况且,还是这么贵重的玉镯”
我摸摸小姑娘的脑袋,打心底喜欢这丫头,捧起小姑娘一双手,认真和小姑娘说:
“爷爷不让你在外面收别人的东西,可是姐姐不是别人啊我是你堂姐,亲堂姐我不算别人,我送你的东西,你可以收的。
而且我都回来这么久了,也没时间过去看望你,就当,姐姐给你的见面礼了,你要是实在不方便收,等你姐夫做好,我让人先送到你爷爷那,再让你爷爷转交给你。”
“不需等我做好,现在就有。”
玄霄突然在我身畔现身,将我怀中的小丫头吓得脊背一僵,但小丫头终归是岁数小,初生牛犊不怕虎,看见玄霄倒并未像那些大人一样慌张恐惧,反而昂着小脑袋觉得稀奇开心:
“蛇仙、姐夫爷爷说姐夫是个蛇仙姐夫比电视剧里的神仙还好看”
玄霄伸手,送来一对小巧冰透的蛇镯玉环,温柔同我道:
“本来是前些日子闲的没事干,雕了打算给咱们未出世的女儿的,现在,看在这对玉镯与这丫头有缘。
咱们女儿的,我以后换个料子再雕。方才我算了下,咱们女儿更适合红玉石,过段时间让凤川弄点凤血玉给我。”
我搂着小丫头含笑怪罪:“你啊,怎么突然就出现了,也不怕吓到人。”
玄霄挑眉淡定说:“用了隐身咒呢,除了这些孩子,和你,还有你大伯一家,旁人看不见我的。”
我从他手里拿过玉镯时还捏了他指尖一下,很有闲情逸致地与他打情骂俏:
“知道你心思缜密,我的蛇皇大人”
掂了掂手里玉镯,
“手艺还是这么好,一双镯子都快被你雕成收藏级首饰品了,咱们两口子就算没有这万贯家财,出门在外也饿不着。
单凭你这雕玉石的手艺咱俩就能开一个超大的玉器馆,每月收入多的花不完,别说养三个娃了,就是三十个娃也养得起”
“三十个娃,还要看夫人愿不愿意给为夫生。”
他靠近我,轻轻揽住我的肩,将我护在怀里,心疼说:
“为夫,是不大想让夫人生这么多的,养是养得起,但,母亲产子,每次生产都要伤一回本元,你我有这三个孩子就足够了,等这一胎落地,我就再也不让夫人疼了,我们不生了。
未来的日子你我夫妻在一起过,便够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们没必要干预插手。你是我夫人,别人不心疼你,我还能不多疼疼你么”
我听完,好笑又感动地抬头望着他:“傻瓜,想得真长远”
亲手将一对蛇镯给小姑娘戴上,左右手各一只。
还别说,这蛇镯戴在九爷家小丫头的手腕上,的确很合适这双白嫩如新笋的手腕,一双冰透的白玉蛇镯仿佛天生就是为她而成。
“这蛇镯,是东海水清玉”
玄霄颔首,搂着我的肩轻轻解释:
“雪中莲是定情之玉,送小辈不合适,东海水清玉有驱灾辟邪保长生的功效,而且仙气浓郁,妖邪不敢近,给小丫头戴上正合适。
镯子的圈口不大,但只要不取下来,丫头长大不胖到二百斤,可戴一辈子,现在丫头岁数小,手腕还细,便显得有些大,等十五六岁时便适合了。”
我拿起小丫头一双白嫩透红的小手,满意点头:
“想不到你还挺会送姑娘礼物的。”
伸手又将发间的白玉兰花金丝簪子取下来,给小姑娘别在发间,认真嘱咐小姑娘:
“这镯子是保平安的,送给你,你养一段时日镯子就会认你为主,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把镯子取下来,千万别让你的那些堂姐堂伯还有姑姑婶子给骗走了
镯子是你姐夫给你的见面礼,这支簪子是我给你的,这簪子能解百毒,治百病,你要是实在听不懂,就记住姐姐的话,回去说给你爷爷听,你爷爷会给你解释明白的。
我们姐妹俩有缘,我喜欢你,你以后要是有时间,可以多来苏宅找我玩。”
小丫头晃了晃手腕上的玉镯,指尖轻轻抚着镯上灵动活现的层层蛇鳞与憨态可爱的小蛇脑袋,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我,既开心,又紧张:
“好漂亮的镯子姐姐真的给了我吗那我可不可以,现在就给爷爷看看我好喜欢,可是我害怕爷爷生气”
我捏了把小丫头的肩膀,点头答应。
小丫头立即激动开心地朝自家爷爷那奔了去,小小年纪就行事十分稳重,扑进爷爷怀里后,怕被别人知道还特意爬上爷爷膝盖,搂着她爷爷脖子,附在她爷爷耳边说话。
轻言慢语地说了很久,还抬起手腕把东西给她爷爷展示了一遍,不久,九爷就把小丫头按进怀中坐下,眉眼含笑的欣赏了一遍小丫头腕上的东西,朝我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我了然的也冲他点了点头,伸手示意旁边的佣人继续给几位族老添茶。
等人到齐了,四叔公那边方忍不住问:“大丫头,如今族人们都到场,全乎了,你突然把我们所有人都喊过来,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吗”
我用余光扫了眼站在旁侧的大伯大娘两口子,捏着盖碗杯盖淡定品茶,“等大哥把三叔一家请过来,我们就开始。”
眼神瞟向黑着脸不说话,兴致全无的三爷老人家,我难得地关心了一句:“三爷,近来身体可好”
三爷闻声反而闭上眼睛不说话了,倒是三婶婆不好意思的神色柔和道:
“还好,我家老头子身体还硬朗,大丫头不用挂念,对了,大丫头你呢这段时间瞧起来好像清瘦了不少。”
不等我开口,三爷就阴阳怪气的冷哼一声,道:“整天操心操得太多,如何能不瘦”
此话一出,旁边的族老们个个脸色皆煞是难看,几位婶婆们则坐在后面嗑瓜子,等着看好戏。
我倒并未动怒,反而轻描淡写的呛回去:
“是啊,操心太多,里里外外,都得上点心,稍有不慎,不是这个离经叛道,就是那个败坏人伦。
苏氏如今藏污纳垢,我临危受命承蒙各位族老看得起,担了族长一职,自然要身在其位,谋其事。
我也不想这么劳累啊,其实啊,我本来是想看在三叔也是嫡系的份上,请三叔指导指导我的,可惜三叔这身份
哎,说来今天请各位族人们到场,所议之事,也与三爷您有关呢”
“与我有关”三爷顿时就怒得吹胡子瞪眼了:“与我有什么关系,苏弦月,你少血口喷人”
他不发作大喊倒还好,他这么一吼,顿时整个屋子都清净了下来,全场上百道目光齐刷刷汇聚在了他一人身上
都不用我在站起身白费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