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视角
当我放下证件的那一刻,汪渭城的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
如果说“开棺必起尸”是一种体质,那我大概得反思一下,是什么原因让我也由内而外沾染上了这种气息。
帅哥,我英年早恋,你英年早逝。我们不合适啊。
脑袋剧痛让我有一瞬间失去了意识。眼前的生理性黑暗褪去后,我看见了三个模糊的影子。
“你愿意么”有人问我。
中式婚礼不是不兴这个吗
我眨了眨眼,看清了眼前的人。
两个穿着上世纪军装的男人一站一坐。刚刚说话的是站着的那个,看他的服饰,似乎是副官。
我打量四周,自己似乎正身处在一个简陋无比的平房里。我的指甲里全是泥土,空气中有着秸秆的味道。
不会吧不会吧,一个人一生穿越一次已经很够受了。
“佛爷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吗”副官的眉毛微微皱起。
佛爷张大佛爷吗
我愣了一下,眼前的男人虽然已经不算年轻,但绝无一点衰老的痕迹。除了“气度不凡”“威风凛凛”等一系列赞美之词之外,很明显的,他煞气极重。
在这个世界上我见过不少凶物,但和眼前这个男人相比,都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张启山张大佛爷,九门之首,长沙布防官,真正的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种人看着你的眼睛就好像隔着一个时代的战场凝视着你。
我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不是因为张启山,而是因为这个屋子里最后一个人。
汪渭城。
他从一开始就站在屋子角落里,无声的着看我。那绝对是一个活人才会有的凝视。
“他你们”我下意识问。
顺着我的目光,张启山看了过去。我一眼就看出了问题,他视线的聚焦并不在汪渭城身上。
难道他们看不到他
正常人此时必定会觉得我出现了幻觉。但张家人不愧是张家人。那副官立即警惕了起来,想挡在张启山身前,但被张启山抬手制止了。
接着,他从腰间拔出枪,对着汪渭城连开了三枪。
三声巨响过后,墙角升起一缕硝烟,三个弹孔呈现三角形整齐的穿透了墙壁。
“那东西,”张启山开口,“还活着么”
这种人说话就像命令,让人不敢不回答。但我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因为汪渭城依然站在那个角落里,一动不动。
他咧了咧嘴,用有些讥讽甚至是恶意的眼神盯着我。
他没死,子弹也并不像穿透幽灵一样直接穿过他。我清晰的看到汪渭城的腹部被开出了三个血洞。然而很明显,除了我没有人注意到。
“应该是活着,”我谨慎地道,“但我不知道他是想干什么。”
他只是看着我,让我感觉像是被毒蛇盯上了。
“那东西一直跟着你”张启山道,“还是失魂症以后”
我木然了一瞬,脑内翻腾。
失魂症这种贵族病是想得就能得的
哑爸爸,崽崽出息了啊
不过很难说我希不希望自己是张家人。张启山作为军阀是很牛逼,但晚年那些事也让他手下的弟兄几乎死绝了。
而且现在吴邪出生了吗要是我也能长生不老那倒是赶得上但是那是不是有点太老牛吃嫩草了
张启山没有等我从混乱里恢复过来,继续道:“仗打完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找散落在外的族人,本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具体我并不清楚。”
他说着,戴着黑手套的手却还是握着枪,“但是在我张启山的地界上有一支张家亲兵,如果你愿意可以追随我。”
吴邪之前和我说过,史上最大的盗墓活动是四川的那一次。那时张大佛爷已经年纪很大,带队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子嗣。
如今他看上去还没到那个地步也可能虽然不长生但张家人普遍不显老。但招募私兵,应该是已经在为什么做准备了。
我一直觉得什么酒桌上谈起过往,引来了三代人的悲剧不像是张大佛爷的作风。几乎可以肯定,这种“意外”是由汪家人促成的。
而到了最后,最先察觉到这一点的是狗五和解九。张启山于2005年离世,至死很多人都不理解他对九门的大清洗。
我不知道我会在这个时空停留多久,也可能这一切都只是幻觉,但是如果说能让他们提前有所准备
张启山看了我一眼,站起身,“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家国一体,你如果想独善其身,单凭这点本事是不够的。”
“等一下,”我赶紧叫住他,“这里安全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张启山顿了一下,道:“外面都是我的亲兵,你说吧。”
亲兵也不一定真的安全汪家人里也有长手指和老妖怪文網
但我还没来得及张嘴,忽然眼角一花,一个人影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我的身后。
剧痛开始蔓延。
我低头,发现自己被一只手洞穿了。汪渭城已经站在我身后,我感觉到体内他的手像是寒冰一般,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我吐出一口血块。张启山目光一凛,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快说。”
不愧是您,绝对不会废话什么“怎么回事”“我去叫医生”,甚至不贸然靠近我这个可疑分子。
然而太混乱了,我一时间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而且内脏的下坠感让我眨眼都艰难。
“百果必有因”我每说一个字就吐出一口血,只能死死抓住离我最近的副官的袖子,“暗处命运线操控汪藏海”
我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黎簇被吴邪一辈子困在了古潼京的沙漠里。
他不愿意承认。但事实是现在他已经莫名其妙跟着到了这个地方,还完全不打算回头。
这是执念。
连吴邪都有女人了,他恨恨地想虽然他这样的人应该有或者说应该可以有很多女人,但是
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就好像自己突然多了个妈一样。妈的。
“不要故作深沉啦,小朋友,”王胖子拍着他的肩膀,“害怕就直说嘛,让我们嘲笑嘲笑也没什么丢脸的。”
脚下再往前一步就是山涧。高度不算特别高,摔下去也不一定死的透。但那种空旷感加上山里的雾气村里的火光,却给人一种奇怪的吸力。
黎簇是那种站在悬崖边就会想往下跳的人。
但其实他真的没有害怕,他只是觉得这个像钢铁纸尿裤外型的极简缆车看上去有点卡蛋。
“diesaen,”黑瞎子正把那个黑飞子的头抱在怀里,同时还捏着那颗头里的一条黑毛蛇,“系好安全带我们要出发啦”
胖子大叫:“芜湖”
黎簇抱着火箭筒,翻了一个白眼因为纸尿裤形状的缆车压根没有安全带,然后差点被胖子一屁股坐上来产生的震动震下去。
“你妈的,”他赶紧扶稳,“小心轮椅掉下去”
轮椅被固定在他后面一个缆车上,轮椅上正绑着那个黑飞子的无头尸,有点摇摇欲坠。
之前液氮产生的低温让黑毛蛇暂时性行动迟缓,所以这具尸体只是在他身后时不时抽动一下。
黑瞎子坐在轮椅后面大呼小叫,“哎呦,你看那舞龙的,哎,翻跟头有一手哈。喔”
黎簇不胜其烦,但也不敢说什么,只好捂住了耳朵。
前后两个人比他更像春游小学生,就在他开始对自己的人生安全感到绝望的时候,缆车开始大幅度摇晃了起来。
“他娘的,怎么回事”黎簇抓紧了雷管,竭力保持平衡。
王胖子嘿嘿一笑,“来了。”
他们的下方出现了一队人马,让黎簇毛骨悚然的是,这些人全部像蛇一样盘踞在树上,举着枪,对着现在完全没有自主移动能力的三个人。
“别怕,”黑瞎子笑道,“他们现在不会开枪。这个地方空谷回音太响,汪家人之所以要大张旗鼓在这里办婚事就是不希望被当地人看出大问题。”
黎簇心惊肉跳,“万一他们要玩命怎么办各位,这不是打游戏,我只有一条命。”
黑瞎子一个翻身,人已经踩在了缆车上。高空的震荡似乎并没有影响他。
“当然是我先和他们玩命。”他龇牙一笑,接着整个人就往前倒去。
他一把抓住了轮椅垫在了脚下,像是踩着滑板一样从二十来米的高度直接跳了下去。黎簇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脸上的墨镜换成了防风镜的。
“他自杀了”黎簇面无表情地问。
王胖子披着一身的武装,道:“队友祭天,法力无边嘛。”
黎簇惊怒道:“可我们看上去就像两块腊肉任人宰割的那种”
他有些不安的蜷腿,往下看,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可能在空中躲避袭击。
王胖子拍了拍肚皮,“不要冒犯腊肉,它有它的尊严。放心吧,吴邪不会拿任何人的性命开玩笑。”
黎簇愣了一下。“吴邪安排的”对他来说有种诡异的安抚感,同时又是强效兴奋剂。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磕了药,即使会挂掉也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