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用很小的声音说:“我想见见慕大人”
是日傍晚,大理寺狱,重犯监牢,祝勉、刑部侍郎慕归雨,大理寺少卿三人提审宁歆。
事涉亲王,来审问的人亦是紧要。这三人分别代表三方,而今夜主审的官员是祝勉。一介罪犯竟能劳动三位朝中大臣,也不知算不算宁歆的
开始问话前,趁着同僚理桌摆笔砚的功夫,慕归雨走上前同宁歆说了几句话。
她说的也不是什么密话,并不背人,站定在宁歆面前,好似寻常闲聊:“华京的花已经开了。本官曾与你的姐姐有旧交,想你困于牢狱可怜,便带点春色予你,也可纾解些许苦闷。”
背后的祝勉忽以余光看来,唇角微落。
吊捆在刑架上的宁歆已没什么气力,但听到姐姐二字,也慢慢抬起头,用干裂的嘴道:“这时节,能开什么花”
“迎春。”
慕归雨微笑着将手伸到宁歆面前,把那朵金黄色的小花举到她眼前。
宁歆垂望着这朵金色的小花,它的花瓣上甚至还沾着雨珠,是那么地鲜嫩可爱,明亮的黄色如同误投进牢狱的阳光。宁歆忽然觉得它很刺眼。
她问:“为何带这个给我”
慕归雨回道:“来时碰巧见到。”
宁歆扯着干裂渗血的嘴笑了下,看着她道:“我还以为,你会给我带柳枝。”
慕归雨笑笑:“四月是赏花的季节。”
宁歆也跟着又笑了下,干裂的嘴唇因这笑的弧度撕开枯皮,渗出血来。她说:“花总会枯的,留不住的东西,您觉得我该要吗”
“也是,似乎无甚意义。”慕归雨笑道,但她还将那朵小花放在宁歆被铐住的手中。
宁歆忽怔怔看着她,笑也慢慢敛了。
“慕侍郎,闲谈就到此吧。”身后祝勉抬指敲了敲桌面,“我们该开始了。”
慕归雨微笑着回身,坐在桌后,将两袖理平,端坐椅上。
审问主要由祝勉进行,少卿偶有辅助,慕归雨倒显得安静很多。
问话照例将先前诸事过一遍,比如何人带进京,何人私助,所谋为何同先前几次一样,宁歆也始终不言语。
祝勉并不寄希望于问话,碍着旁人在,她才走的这个过场。她自座位起身,踱步走到宁歆面前,扬头打量对方。两步的距离,她都能闻到宁歆身上的味道,那是牢房的晦气与血气、泥味交杂混成的气味,卑贱的气味。
她抬右手掩了下鼻,复而挥了下左手,示意下属准备东西。很快,烧得通红的烙铁被抬了进来。身后的少卿悄然起身,寻个借口出去了。
火炭燃烧的声音分外灼人,祝勉的嗓音染着这股热气,也显出几分炙烤的意味:“听说你是块硬骨头,既是硬骨头,想必也不怕这烙刑。然你的硬骨头不怕,却不知你母亲的一把老骨头,怕不怕啊”
宁歆脸色陡变,两手的铁链被挣得发出巨响。
祝勉呵呵一笑,悠悠道:“前日已下令将你父母从流放地拘调京中,此时应已在路上,不日便可相见。宁家出了两个女儿都硬气,不知是否家风如此,我欲求证一番。”
“你敢”宁歆绝望大吼。
祝勉轻笑:“不敬主官”
她身旁下属立刻起身,抓起长柄抽出一块烙铁,当即便往宁歆肩上怼去
滋滋声音霎时在皮肉上响起,泛起薄薄轻烟。宁歆浑身巨颤,冷汗几乎顷刻布满额头,可她死咬着唇,生生将痛声咽了下去。
数年的作哑已成了刻在骨里的禁令,禁声,禁言,禁泣。宁歆做了太久人前的哑巴,到了今天,反而改不掉了。
她苦笑一声,笑里有自嘲。伪装的习惯刻入骨髓,多年下来,哑声反而成了她的本能。她一个正常人想要痛呼反而变得艰难。罢了,她何苦再为难自己索性咽下那些痛音,紧锁牙关,顺应作哑的欲望。
烙铁狠狠摁在她身上,滚烫温度烫起皮肉的嘶鸣,宁歆咬紧牙关,身躯在丝丝烟雾中颤抖,面容惨白,汗如水洗。
“说否”眼前人问。
宁歆抖着张开嘴,在余烟里颤声道:“生离,是什么滋味你知道吗”
烙铁直接从她身上拔下,带下一块血痕,宁歆巨抖,在疼痛中,艰难动着咬出血印的嘴唇。
“那是摧心之痛,挖骨之痛教人,能在一夜断掉生念变得人不似人,鬼不似鬼”
“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赔上家人,前途,性命”
宁歆望着祝勉,缓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道:“这种痛,这种恨,你能明白吗”
“这样的冤屈我心难平”
“冤屈”祝勉冷笑,“无罪之人被降罪,才叫冤屈吧。你们宁家无罪吗”
宁歆道:“什么罪,你且说来”
祝勉道:“你们宁家是因何受抬举,你不会不清楚吧宁韺受命护卫先太女,任职东宫,这是她的荣光也是她的责任。遇到危险,她理当以命保护储君,才叫不辱职命,可结果呢她护得个什么来先太女被杀害在野地,而她作为东宫右率军将领,竟然苟活了下来,这难道不是她的罪过吗”
“你们宁家全家都是东宫的属臣,东宫之主死不瞑目,你们难道还妄想安然度日吗”
祝勉表情森寒,句句冷厉:“喊屈万乘之尊都惨死野地,你们宁家受点委屈,又算什么”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宁歆双目血红,望着眼前红袍的官员,她声音干哑得像被踩断的枯枝:“原来你们都是这样想的。”
祝勉冷冷盯着她道:“我们难道不该这样想吗”
宁歆望着她,双目瞪得滚圆,眨也不眨,一缕缕红丝泛起,如被铁兽夹咬住咽喉的山兽,死死盯着眼前的猎人。
一句话从她干裂渗血的嘴唇说出:“王法,原来是这样的王法。”
宁歆看着她的双眼,忽然道:“我招。”
她双眼睁得很大,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如两轮镜子,倒映着牢房里燃烧的火把,火光在她眼眸中忽闪:“全都招都招。我确是被人偷偷带进京中的。她贿赂城门监,买通那天当值的守兵,将我藏在拉猪羊的木车里,以牲畜名目入城。”
祝勉赶忙转头:“记录在案”
身后主簿连忙蘸墨动笔。
“不仅如此,她还与陈国人勾结,用黄金百两从楠安摄政王手中买下了我,带我回京。”
祝勉道:“是谁,说出名字”
宁歆瞪望她,倏尔露出惨白的笑来。她说:“是刘尚书。是她,是她刘达意是她把我带进京的,就是她”
祝勉大惊,当时便变了脸色,赶忙回首道:“这个别”
“记录在案。”
突来的话音令所有人都感意外,祝勉猛地向说话之人看去,却不想看到慕归雨的面容。
慕归雨坐在桌后,脸上挂着那熟悉的微笑,双目正垂望主簿的笔,平静看着笔尖下的墨痕。
主簿笔停滞在纸上,略有犹疑地看了眼祝勉,慕归雨端坐在她身旁,淡淡重复了一遍:“记录在案。”
祝勉生出隐隐恼意,瞪向慕归雨:“你”
哪想宁歆突然在此时哈哈大笑起来,她笑得那样大声,疯狂而凄惨,两手上的镣铐在笑声里哐啷作响。
“我招啦我招啦高高在上的大人啊,您满意吗”
宁歆挣着锁链,满脸泪与血,在这监牢里大声吼道:“来吧,降罪吧无论我还是她,降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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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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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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