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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两颗心有多近

雪已经有半尺厚,踩上去一陷一陷的。我和崔海娟顶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来到陈超宿舍时,两个人都落了满头满脸的雪,像两个从原野里跑来的雪孩子。

他正坐在桌前看书,敲门进来了两个雪人,让他意外地惊喜。

他高兴地叫了声:“花灵,崔海娟,你们怎么来了?”

我跺着脚上的雪,又低下头用手拂着额发上的雪花,等着崔海娟说话。

崔海娟说:“我们来请您。”

陈超说:“请我做什么?”他伸头看看外面,说,“噢,雪下得这么大了。”

崔海娟说:“可大了。是这样的,陈老师……”

崔海娟就将我们在宿舍里怎样商量午餐,抓大头,又怎样商量请老师来参加,说了一遍。

他饶有兴趣地听完,说:“太好玩了,抓大头,真好玩。好,我也算一个大头吧。”

崔海娟说采购的人马已经出发了,不再需要“大头”了。

陈超说:“那我这里有现成的东西,带上,我马上跟你们走。”看得出他特别高兴。

崔海娟说:“您贡献好吃的,我们当然高兴。”

陈超忙着拿出自己所有的存货,方便面,火腿肠,午餐肉罐头,胀鼓鼓装了一大食品袋。崔海娟争着拎在了手里。这些都是他平时为赶不上食堂饭准备的,他经常由于看书而耽误了去食堂打饭。

他说:“你俩先去。我这里还有两页书,看完了这一章,我马上就去。好吗?”

我从进了门始终没怎么说话,这时我说:“那,好吧,您快些看。”

我冷得如冰般的脸此时刚刚暖过来。

他望着我,说:“算啦,不看书了,这就跟你们走。”

我们拎着一大袋东西回到宿舍,那两位女老师已经到了,她俩也带来不少好吃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上街采购的队伍也回来了。大家围上来帮着她们掸掉身上的雪,又忙着看他们买来的东西,大多是熟食,也有半成品。大家便一齐动手准备。

一个女老师带了两样炊具来,所以这次午餐能够做得挺像样。十一点多一点,午餐就开始了。这是一次热闹快乐的聚餐,大家边吃边讲着小故事和小笑话,还有人兴奋得唱起了歌,后来大家就一起唱歌。

吃饱了也吃光了,大家意犹未尽。有人说干脆中午也别休息了,咱们就这样搞一个联欢会,每个人都出节目,唱歌和诗朗诵都行。

于是收拾了杯盘碗筷,又开起了联欢会。后来左近女生宿舍里也有人来参加,气氛便更加热烈了。大家还郑重其事地给联欢会命了名,叫做“冬雪联欢会”。

外面的雪仍在下,寒冷却被欢乐的气氛挡在门外。这天下午,每个人都唱光了自己会唱的所有的歌,连最腼腆的女生也放开了喉咙。所有的人都快乐极了,包括三位老师,他们说这是他们过的最快乐的一个星期天。

我也快乐极了,我和陈超老师坐在一起,每次都是我唱完了一只歌,他再接下来唱。入学以来,这是我最轻松、最快乐的一天。

不知不觉中,整个下午过去了。冬天天短,又是下雪天,还不到四点钟,天色已经转暗了。

最后一轮节目时,该陈超时,他唱了一首很感伤的歌《同桌的你》:“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大家都被歌声感染了,这是一种感伤却极美的情调。

我望着唱得很投入的陈超老师,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个跟他做了同学的梦,在梦里我与他是前后桌……

这一场大雪过后,雪还没有化完,期末考试就到了。紧张的考试过后,寒假也就来了。

期末考试的结果,我除了数学以外,其他各科的成绩都不太理想,总分跌到了全班第九名。

我浏览了那么多高等数学的书籍,牵扯了大量的精力,使其他课程的学习受到了影响。

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在寒假里把那几科的课补上。

也许是天公作美,不忍为难出行的人们,我们放假这天竟是一个入冬以来罕见的好天气。

我真是高兴极了。没有一丝风,太阳十分卖力地普照着大地,在这深冬的天气里竟让人感到了一丝温暖。我心里对这难得的好天气充满了感激。

真是得好好感谢这好天气呢,否则要是刮起了大北风,我还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家呢。

寒假里,我给自己严格安排了作息时间。我仍像在学校时那样按时起床,按时梳洗,按时早餐,到了上课时间我便自动坐在自己的小桌前,看书做习题。我拟定了一个假期课程表,一个月的假期,我只给自己留出七天的自由和休息时间,其余的时间我每天都为自己安排了课程。从放假的第一天起,我就开始一丝不苟地按这个课程表来运行了。

放假之后不久,春节就到了,但春节对于我来说很平淡。我一向如此,对各种各样的节日都反应平淡,我从不会为了某个节日的到来而特别兴奋。节日对于我来讲就像平常的日子一样,它的主要含量就是时间。

我与母亲一起过了一个愉快而平淡的春节。与平常日子有所不同的是,在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这两天,我给自己放了两天假,扔下书本,帮妈妈做家务,帮妈妈做饭。家境贫寒,节日饭也简单,无非是肉蛋之类,还有一些蔬菜。春节前后,蔬菜大都很贵,所以只买了少量几样价格不贵的蔬菜,我帮着妈妈尽量把饭菜做得样式丰富些,做得精致些,味道好吃些。

春节里,我照例是不串亲戚的。我从小就没有走亲戚的习惯,对于节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走亲戚这样的活动,我一向十分淡漠,我也不去看同学朋友。我在同学中的人缘挺好的,但我没有交流密切的朋友。我从小就把一颗心浸到了书本里,对世间的一些琐碎的枝节都淡漠了。

几家必不可少要访的亲戚都由母亲去了,我把自己独自关在家里。以前的春节也是这样度过的,那时我也是把自己关在家里,看看书,做做题。那时不像现在抓得这么紧,书看得散漫,有时听听收音机,有时看一些借来的杂志。

现在我则按照自己拟定的课表来运行,显得很正规。

可是,这一次我却平生第一次感到了独自在家的孤单。在放下书本的间隙里,我想起陈超,忽然很想去看看他,就像人们节日走亲访友那样去看看他。但我又不是为了礼节想去看他,心情类似真正的“访友”。

大约有两天的时间,我有些沉不下心来看书,想去看他的念头总是挤进心里来。

当然,我没有真的去看他。尽管如今这年代,作为学生春节里去访与自己关系好的老师已不是少见的事,但我还是没有下决心去看陈超老师。我很想去,但我没有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