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配合得极为娴熟,好像合作多年的老搭档。
“你的舞跳得真好。”她由衷的夸奖。
“谢谢,你跳得更好。”
跳了两支温柔舒缓的交谊舞,我们开始跳疯狂的迪斯高,踏着劲爆的节拍,听着几乎震聋耳朵的舞曲,我们疯狂的扭,疯狂的摇。有好久没有这样尽情的放松了呢?上次这样跳舞,应该是一年前了,那一天也是我生日,我跟楚玲就在这间酒吧里,随着音乐疯狂的舞来着。而现在……一年时间,可以改变多少啊!
在魔幻般的灯光下我的眼睛似乎出现幻觉,楚玲似乎就在眼前,她会不会突然间进来呢?她也喜欢到这里来,我们是否会不期而遇呢?
遇见了又怎么样呢?我用力的甩头,似乎想把脑中的这个想法狠狠的甩出去。忘记一切的忧伤与烦恼,跳吧,尽情的跳吧,青春本来就应该如此的肆无忌惮,而不要像一只飞不起的风筝一般,没有一点飞扬的激情!
而如果二十多岁,还能够说是青春岁月的话,那么,今晚是不是就是我最后一夜的青春呢?
服务小姐敲门进来,手中端着一个大约两磅的蛋糕,点上蜡烛,然后退了出去。
“你准备得真周到。”
她把灯熄了,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祝你生日快乐的歌曲,她拍着手轻轻的和唱。烛光下,她的脸异常美丽温柔,忽然之间,我的心头涌出一股感动的热流。
纵然是满三十岁这样的生日,虽然并不是能让人愉快的时刻,可是有一个美丽的姑娘,为你操办,然后全心全意的给你祝福,也是令人非常高兴的事。
“许愿吧。”她微笑看着我,说。
许什么愿呢?曾经跟楚玲在一起过的生日,我几乎每个心愿都与她有关,祝她开心快乐,祝她幸福健康,祝她平安顺利,祝她青春永驻,当然,也祝福我们的爱情日久长青。
但今天呢?虽然对她的祝福依然有效,依然希望她过得好,但在这个她不在身旁,而别的女子帮我过的生日上,如果把祝福却给她,这怎么说也不够公平。
我忽然之间,竟想不出该许一个什么心愿。
我有些什么心愿呢?
似乎很多,但却说不出一个确切的心愿。身体健康?升官发财?爱情美满?
这些很实际很现实的好处,我现在却似乎并不在意,生活只是像一条缓慢流淌的河流,顺着它既有的河道前行,我既没有对世界绝望讨厌的心情,可也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打动我的东西,让我日思夜想,拼命的去追求。
甚至没有人可以让我祝愿身体健康之类,本来生日应该感谢母亲,因为有母亲才有我们,但我连母亲是谁都不知道,虽然是她生了我,但她并没有抚养我,我是否应该感谢她呢?
无论如何,还是应该感谢吧。无论人生是否可爱,无论这个世界是否美好,来到这个世界上,你总得感谢带你来的人,就像我们坐车去某一个地方,无论那个地方是让你失望还是满意,你都应该感谢开车送你去的人。
我最终没有许愿,因为一时实在想不起来,又不愿随便许一个,便匆匆吹灭蜡烛。小时候老师教育我们,人生一定要有理想,我曾经有很多个理想,最初是当发明家,能够发明东西,小时候觉得那是特别牛的事情,后来想当老师,觉得老师站在讲台上,教鞭轻挥,而同学们都以敬畏的眼神望着,服服帖帖,是一个特别令人得意的职业,再后来喜欢上了文学,想当一个诗人。这个梦想持续了很久,直到在现实的铁壁上碰得头破血流,如今也已经没有劲头了,就算当了诗人又如何?
所以我现在连理想也没有(从小老师灌输给我们的所谓理想),中国人似乎特喜欢有理想的孩子,似乎没有理想的孩子就不是好孩子,就一定不会有出息一般,但我现在长大了,明白了,所谓理想,有时候也不过就像心愿一般,只是一个好的想法而已。何况这些想法还都是大人们的,并不是真正孩子自己的。
没有真正能打动自己灵魂的理想,不如没有。
两人分食了蛋糕,虽然有点饿了,但只吃了一小半,然后便剩下了,喝了两杯酒,唱了几首歌,又相拥而舞了一曲,便结帐离开。
我要付帐,她说今晚是她给我过生日,不许跟她争。
我最不喜欢跟别人争,当然,尤其是付帐的事。
然后她说今晚很开心,要就开心到底,去开间房吧。
为什么要去开房呢?我们都有房子,都空着,回家也无人打扰。
“家里天天一样,当然没有外面开房来得浪漫啊。”她说,“今天是你生日,当然要特别一点,这样以后你才不会忘记。”
那好吧。
于是我们去附近的宾馆开了间房。在这一刻,我忽然想起第一次和女孩子去开房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