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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夜色正浓,月亮隐匿云层里,今晚风很大,吹得院子树叶沙沙作响。

钟栖月站在原地,目送明廷笙的迈巴赫离开了纪宅。

古槐树落下一层斑驳树影,钟栖月站在晦暗的阴影底下,正欲转身去,只见一阵车灯随着那辆迈巴赫的离去,驶了进来。

刺眼的光线打在她的身上,她肌肤白到发光。

钟栖月下意识眯了眯眸子,隔着强烈的车灯,和车内的男人遥遥相望。

其实在快到纪家的时候,明廷笙就跟她说了,有辆宾利跟在后面。她那时心里就清楚后面那辆车子里的人是谁。

纪冽危从暗色中走来,身姿挺,远远便能看到他的宽肩长腿,及那双让人望之生畏的眼睛。

待他走近, 钟栖月低声喊了声哥。

他手里领着一件外套,腕骨如玉,一派懒散不羁的模样:“这么晚才回?”

钟栖月:“对。"

“跟明廷笙喝茶,是不是很轻松?”怎么一看到他就这么紧绷了,好想他要吃了她似的。

在路边那会,她对明廷笙的笑容是他这段时间很少见过的轻松与甜美。

钟栖月说是的。

纪冽危淡淡一笑,头往前面一点,“回去?很晚了。”

两人漫步在院子的路上,一路过去有两个佣人喊了句二少爷。纪冽危都淡淡颔首,情绪不明。

但钟栖月能感觉出来,他应该是有很多话想说。

是以,在纪冽危开口之前,钟栖月主动停了下来。

他们站在大门门口的房檐下,隔着厚重又复古的门扉,钟栖月从自己包里取出一个礼物盒。

“哥,这是你要的。”

纪冽危这样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眼,伸手接过。

礼盒里面躺着一支精品钢笔,跟明廷笙的那支一模一样,他指腹漫不经心刮着盒子的边沿:“你要回来了?”

钟栖月点头,“对。”

他一笑,手虚虚玩弄着这支钢笔,玩味道:“我的好妹妹,你没有玩弄哥哥吧?”

钟栖月看着他眼睛,十分诚恳地说:“哥,你觉得我敢玩弄你吗?”

你敢。

你怎么不敢。

但这句话纪冽危没有明说,只这样深深地看着她笑:“你知道的,我这人最容忍不了的就是欺骗。”

他愿意再给她一个机会。

只要她开口说了实话,哪怕说钢笔她要不回来,或者实在对明廷笙开不了那口,都行。

他只是想在她的嘴里,能听到对他说一句实话。

钟栖月仍是沉静自若,“哥,你不信我,一支钢笔而已,我有必要骗你吗?”

“我主动提出这种事,都觉得很没脸了,你真的很过分。”

说到最后,她语气含着几分怒意,像只要跳起来咬人的小兔子。

廊下的灯光黯淡,至少还没她眼睛亮,纪冽危收起那几分探究的注视。

“好了。”他把那支钢笔随手塞进自己的西服口袋,上前几步,揉了揉她的发顶,温柔说:“怎么就生气了?哥哥在跟你说笑呢。”

钟栖月把头挪开,不给他揉。

瞧她那样,又有了几分当初恋爱时的那股骄纵劲,纪冽危眼里盛满了缱绻温情的笑意,将她拉到暗处的廊柱下,声音低沉:“好,都是哥哥的不是,哥哥给你认错好不好?”

“我不该不相信栖月,不过就是一支钢笔而已,无论要得回来,还是要不回来,哥哥都不会说栖月什么的,是哥哥不好,不该吓唬你。”

钟栖月垂着的眸轻轻一颤,呼吸都发紧,不知该说什么好。

“怎么不说话?还真生气了?”

“哥,我......”钟栖月抬眸,眼里水光闪烁,心中犹豫了半晌,在思忖该不该说出那句话。

“你想说什么?”他指腹轻轻摩挲她的额角,眼神比今晚的夜色还要温柔。

“没,没什么……”钟栖月忽然扫到游廊的转角处有人走过来,连忙把纪冽危推开,小声说:“有人来了。”

她一下跳得几步远,跟他拉开了距离。

纪冽危唇角的笑意瞬间没了,这样紧紧盯着她这幅做贼心虚的模样。

转角处走来的人是纪灌云。

他晚上在后院那跟女朋友煲电话粥,打完电话回来,在游廊上看到纪冽危和钟栖月,诧异道:“哥,月月,你俩在这干嘛啊?”

“没什么.......我和冽危哥路过。”钟栖月目光闪烁,极其不自然的样子,好在廊柱这边光线昏暗,看不出她脸上怪异的神色。

“灌云,”钟栖月语气一顿,“你怎么从后院那出来的。”

纪灌云过来搭住钟栖月的肩膀,“啊,哥这不是刚谈了个黏人的女朋友嘛,晚上跟她报备自己吃了什么和明天的行程呢。”

“诶,不对,你什么情况。”

钟栖月疑惑看他。

纪灌云皱眉,“你怎么喊冽危哥,不喊我哥。

之前也就算了,现在两个哥哥都在她面前站着,她只喊另一个哥哥,全然不把他当哥哥。

他扭过头跟纪冽危抱怨,“冽危哥,月月也太没大没小了,虽说我跟她同岁,但怎么说也大她几个月,要她喊声哥哥还真难啊。”

纪冽危轻描淡写地扫了眼他搭在钟栖月肩膀的那只手,“是吗,她什么时候还喊过你哥?”

纪灌云说:“就小时候啊,不过自从十八岁之后月月就不懂事了,死活不肯喊我哥,真是一点都不乖。”

钟栖月低着头一直不说话,听纪灌云在那自顾自地吐槽。

纪冽危哂笑,目光又落到钟栖月白皙的脸庞上,“栖月。”

他忽然喊了一声,钟栖月下意识回了句:“哥,怎么了?”

纪灌云那双眉瞬间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气得也那只搭着她肩膀的手也松开,“钟栖月,你怎么不喊我哥?!”

钟栖月刻意忽略落在她身上的那道深沉眼神,“你只大我几个月而已,而且依雪都不让我叫她姐。”

“那哪里能一样?”纪灌云觉得自己被不尊重了,加上纪冽危正在旁边,他俩都比钟栖月大,偏偏她只愿意叫纪冽危哥哥,不把他当回事。

“你是不是只愿意叫冽危哥,哥哥?"

钟栖月说,不是。

她没说,其实因为当初在床上的时候她也减纪冽危哥哥,从那以后,他就再也不想从她的口里听到哥哥这两个字用来称呼别的男人。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纪冽危懒散开口。

纪冽危都这样说了,纪灌云自然不好再追着下去讨要一个称呼,轻哼一声,自己先走了。

他性子急躁,这会儿心里憋着气,也懒得搭理身后那二人。

望着纪灌云的背影,钟栖月无奈叹气,“我完了,我这次真惹到他了。”

按照纪灌云的脾气,估计得要有一周不肯理她。

“嗯,挺好。”纪冽危低声笑了笑,看起来兴致不错。

听他这舒缓的笑声,钟栖月莫名有点恼火,她得罪纪灌云还不是因为他?他却还有心思在旁边说风凉话。

心里火气蹭蹭起来,也顾不上纪冽危,钟栖月大步往屋内进去了,把他直接甩在身后。

望着她带着气焰的背影,纪冽危眼里的笑意更深。

他忽然想起,从前的她也总是这样,生气了就不爱理人,应该说,生气了就不爱理他。

他还挺怀念的。

怀念她能在他面前恣意撒气的样子,而不是又对他摆出一副只对纪家人唯唯诺诺又谨慎的模样。

钟栖月回到房间时,钟蕊正坐在她书桌后面,手中拿着她抽屉里收藏的陶艺书翻看。

听到脚步声,钟蕊的头抬也没抬,问她:“你还没死心?”

钟栖月脸色紧绷,“妈,你不能随便翻我的东西。”

钟蕊把那本书合起来,用力往地上一砸:“月月,妈妈耗费精力抚养你,教你学跳舞,教你画画,供你读书,让你跟真正的名媛千金比拟,不是真让你这样贪图享受的。”

“你该明白,你所享受的一切,迟早也有要回报给我的那一天。”

钟栖月自嘲一笑:“所以,您现在要我回报的,就是要我用自己的身体去引诱那个被我喊哥哥的男人?”

“话说这么难听做什么?”钟蕊不以为意道:“男人嘛,不总是那样,你又长得那么美,随便勾搭一下,不就轻松能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就连明家那个沉稳严肃的明大公子不照样对你动了心思?”

钟蕊站起身,在钟栖月四周踱步,那看货物的眼神将她来回打量:“说来也是妈妈从前太低估你了,竟然能让纪冽危还有明廷笙这样的人物都对你倾心。”

钟栖月面无表情,反讽说:“如果你这么羡慕的话,可以去勾引他们。”

“啪”地一耳光。

钟蕊的巴掌用力甩了下来,钟栖月的脸,猝不及防被打得一偏,那边脸颊瞬间火辣辣得疼。

她扶稳被打歪的眼镜,红着眼看钟蕊。

此时此刻,钟蕊从前那副慈爱的假面具彻底被撕得粉碎,面部狰狞:“钟栖月,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跟妈妈顶嘴?嗯?是你那即将到手的明家少奶奶的身份,还是马上就上位的纪冽危情妇的身份?”

钟栖月紧紧咬着牙,被打得一句不吭声。

钟蕊冷声道:“我早就看出来你这张乖巧的皮囊下藏了多么叛逆的心思,几年前我过说什么?我说让你歇了这破捏泥巴的心思,好好准备嫁进豪门做你的少奶奶,结果你先发制人自己找了个杂志社的工作,还特意当着纪老爷子的面主动提起,不

就是仗着纪老爷子会赞同小辈的决定,让妈妈没办法阻止你去杂志社工作吗?”

“什么杂志社不去,偏偏要去一个专门刊登上流名门的杂志社,整天在那些你熟悉的太太和小姐们面前举着一个破相机给他们拍图,丢尽了我的颜面!”

“钟栖月,如果不是我,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儿?”

“你的姓氏,你身上穿的用的住的,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依靠我钟蕊得到的!都是依靠我钟蕊在外面勾引男人得到的!”

屈辱的泪水在眼眶打转,钟栖月死咬着唇,不让眼泪滑落。

钟蕊看她这幅乖巧又倔强的样子,越看越可气,上前扣着她的下颌,恨铁不成钢道:“不过一个男人而已,你有什么拉不下脸的?献身怎么就委屈你高洁的灵魂了?你不就是我这样的狐狸精养大的女儿?勾引男人应该是你从小耳濡目染就学会的

技能才对。”

“我告诉你,如果你不能让你弟弟回国,你对妈妈而言,就是个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废人!”

“我给你一周时间,去爬上纪冽危的床。”

最后甩下这句话,钟蕊用力摔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