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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亲亲

连翘握住手中的白玉蝴蝶,轻轻点了头:“好啊!”

然后等“无双”推门而入的时候,她突然一剑劈过去,“无双”瞬间消失,连个渣子都没剩。

果然,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只是,被剑劈过的地面扬起了一些玄色的灰尘。

连翘想起了四面玄色的墙和墙上的那些砖块,该不会,她现在其实是被吸进了砖块里吧?

土克水,但土也怕水,她眉心一凛,催动起召水之术,大喝一声:“雾来!”

瞬间,只见漫天的流雾化作了千万根雾针,铺天盖地地齐刷刷射下来。

四周的千万幻境霎时天崩地裂,大红的喜房,喜服和那些鲛珠全都碎成了玄色粉末,包括陆无咎。

等漫天的尘埃落定,连翘捂着嘴咳了咳,果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四面玄色墙的幻境之中。

而那块她刚刚触碰的砖块上也出现了一幅画,画的正是她召水时千万雾针射下天崩地裂的样子。

并且和其他砖不同,这块砖从中间裂了一道纹,还在簌簌地往下掉着粉末。

果然,她是被吸进了这砖块之中了,甚至差点就被蛊惑得在里面自杀了!

居然敢给她造这么可怕的幻境,连翘气得又狠狠踢了一脚这块砖,才稍微解气。

不过,陆无咎呢?

连翘在空荡荡的空房子里看了又看,却没找到人,他该不会也被吸进画像砖里了吧?

好长一会儿时间,身后突然传来??的碎渣脱落的声音。

连翘迅速回头,然后只听砰然一声,左后方的一块砖爆裂开,陆无咎缓缓落地。

连翘掩着口鼻咳了两声:“喂,你是不是也被吸进这画像砖的幻境之中了?”

陆无咎拂了拂身上的尘埃,淡淡嗯了一声。

连翘好奇:“那你进入的也是恐惧幻境吗?”

陆无咎皱眉:“恐惧幻境?”

连翘现在想想身穿喜服嫁给他的样子还浑身一哆嗦:“可不是恐惧么,你都不晓得多可怕,幻境里我们俩发作的时候居然被看见了,然后我被迫要嫁给你,嫁给你当天情蛊还发作了,这也太羞辱了,我宁死不屈,一根白绫悬上去准备上吊,突

然发现不对这才停了下来,否则我可就真被气得自杀了。

她说的七零八落,陆无咎沉默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说你进入的是一个和我成婚的幻境,但宁死都不肯嫁给我,所以觉得这是个恐怖幻境?”

“当然了!”连翘心有余悸,“你都不晓得那场景有多真,但凡我们不是这么相看两天都不可能意识到不对,不过,我幸好我道心坚定,深知不可能答应和你成婚,这才逃过一劫。不过,你怎么老是盘问我,这怪物给你造的什么幻境?”

陆无咎摁了摁眉心:“和你无关。”

连翘才不信:“哼,你分明出来的要比我晚,我猜你的幻境恐怖程度比我也不遑多让,不肯说是吧,那我自己看。”

从她自己的画像砖猜测,上面画的是她破镜时的场景,故而陆无咎肯定也一样,想要知道他进入的是什么幻境只要看看他的画像砖就行。

所以连翘直接绕开他蹲下去翻找那被震碎的画像砖碎片。

“不要胡闹。”陆无咎神色不虞,立即用脚踩住。

但还是晚了,连翘眼疾手快已经捡起了一大块画像砖碎片,她得意地抱在怀里:“这么紧张,难不成你的幻境很见不得人吗?”

陆无咎脸色果然很不好看:“还我。”

连翘偏不给,陆无咎一上前,她立马举得更高。

她抢到的画像砖只有大半块,因此只能看到她脖子以上的位置。

但也足够了。

于是连翘迅速瞄了一眼。

但当看清上面的刻画时,她轻轻咦了一声:“什么嘛,你这块上面的幻境分明和我的没什么两样!”

只见这画像砖上面画的也是她和陆无咎成婚的场景,同样的喜房,同样的婚服,甚至连凤冠上的八十八?南海鲛珠都一样。

非要说不同,那就是他们的位置互换了,持剑破境的变成了陆无咎,而幻境里意念所化的“她”则倒在了地上,鲛珠散了一地。

她嘲笑道:“这怪物还真够省事的,我看它是给我们造了相同的幻境。不过,这幻境这么恐怖,你居然说普通?"

陆无咎似乎有点烦躁:“多嘴多舌。”

连翘叫道:“哪里多了,我看是你心虚了吧,同样的幻境,我出来的要比你更早,你就是不肯承认比我差吧,要不然,你敢不敢说在幻境里耽误的那么长时间干嘛去了?”

连翘死死盯着他,双眼像黑葡萄一样,又黑又亮。

陆无咎转头:“没干什么。”

连翘哼了一声,显然是不相信,冷嘲热讽道:“没干什么能耽误这么久?我看恐怕是某人道心不坚,学艺不精,在破境时费了很大功夫吧!”

陆无咎没理她,只是神色似乎有些不快。

连翘见他完全不被嘲讽到,不太高兴地走开了:“不说拉倒,不过问问而已,和我又不相干!”

等她一离开,陆无咎面无表情地碾碎了脚底下踩住的剩下半块画像石残片。

只见这上面画的也是连翘,不过和她那块有所不同,在陆无咎的残片上,连翘穿的那件精致的喜服凌乱不堪,那条本该系在她腰间的青鸟腰带更是?昧地散落在他脚边。

和陆无咎又一次不欢而散后,此时,四方墙壁之上的天幕已经黑的深沉,月明星稀,更深露重,连翘猜测他们被困至少也有三个时辰了。

也不知道无双和周见南有没有被困。

连翘试着催动传音符联系他们,但这符连动也不动,大约是被这古怪的墙给挡住了,于是连翘又只好查看起这墙来。

此时,从幻中幻境出来再看墙上的这些画像砖,连翘的心境又不一样了。

对她而言,她的那块画像砖是她破境的那一幕,但这些人看起来都是寻常人,他们别说破境,能不能意识到那是幻境都很难说。

难道说,这些人会被永远留在画像砖里?

连翘又仔细看了看,突然,当看到一个少女飞扬的唇角时,她灵光一现,总算找到了这些画像砖的共同点??笑。

尽管人物众多,年纪,身份也相差甚多,但他们中至少有一个是在笑的。

难不成,这些人就是镇上被害死的那些人?

一旦想通这个关节,连翘那几日看过的卷宗通通浮上心头,没错,荡秋千荡得很高的少女,团圆家宴上的老夫人,金榜题名的书生......尽管这画像砖的线条有些失真,但若是一一对照,还是能合的上的。

于是连翘迅速把这个发现告知了陆无咎:“喂,你快过来。”

谁知,陆无咎听完却没什么情绪:“你才知道?”

连翘生气地拧眉:“说得你好像早就知道一样,早知道你怎么不说?”

陆无咎看了她一眼:“我刚刚不是已经说了,这幻境并不是由恐惧生成。”

连翘仔细想了一下,刚刚问他身处的是什么幻境时,他的确没说是恐惧幻境。

“难不成,这幻境其实是喜乐幻境?”连翘脱口而出。

对了,一定是!这个镇子原本就叫喜乐镇,死去的人又在微笑,所以,一开始就是她想岔了,这幻境是想让他们沉沦在美梦里永不苏醒。

难怪这些人死的时候都是笑的。

此时,再看看这些画像砖上的笑容,连翘突然后背生凉,这哪里是什么美满的场景,分明是他们死去的样子!

“但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们都是喜乐幻境,唯独我们两个生成的是恐惧幻境?”连翘还是不明白,“难不成,是我们恶意闯入,激怒了这怪物?”

当听到她说恐惧幻境是“两个”时,陆无咎微微动了动唇。

但他终究还是没多说什么,只是有些烦躁:“境已经破了,有什么好想的?不如尽快找到阵眼,你难不成想再一次入境?”

“我不过说一说,你急什么。”连翘没好气。

然后,她仔细查看起这些画像砖来,试图找到更多讯息。

但阵眼还没找到,十分古怪,走着走着,她突然热了起来。

这熟悉的痒麻,从指尖到心脉,从足底到天灵盖,一颤一颤的,连翘咬牙,该不会是……………

她一掀手臂,果然,上面甚至能看到蛊虫躁动时引起的一条淡淡的红线。

这条淡红的线她从上次就看到了,只不过上次发作时还很短,只有指甲盖长短,她当时虽然有点疑虑,更多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磕碰到的。

但这次,她肉眼可见地看着那条红线一点点延长,足足延伸了一指长。

果然,是蛊毒连发了!

难怪那个幻境会变成恐怖幻境呢,原来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接连发作了。

连翘简直要晕过去了。

而且这条线比之前发作的线更长,她现在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要亲一亲。

此时,再看陆无咎,她甚至能从一块牌匾的身上找到嘴。

看看那个“天”字,微微分开的两撇多么像翘起的唇角!

连翘竟然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这也太荒唐了。

连翘扶额,但荒唐归荒唐,比起不亲就死,她还是愿意忍一忍的。

于是她一边装模作样地假装查找起妖物来,一边悄悄往陆无咎那边挤。

一连踩了三次他的脚,撞了他四回,陆无咎终于回头打量了她一眼:“你眼睛出问题了?"

连翘更生气了,这么明显的暗示他都看不出来?

何况,分明是他在晃。

于是她重重踩了他一脚:“我出问题?分明是你在晃,牌匾上的字晃来晃去,你到底在干什么?”

正矗立不动的陆无咎微微一:“......你是说,我在晃?"

连翘咬牙:“不是吗,你晃得字影都模糊了?"

那牌匾已经出现了重影,“天下第一”四个字歪歪扭扭,看得连翘头直发晕。

沉默片刻,陆无咎忽然走到她面前,冷不丁地戳破:“你......是不是发作了?”

原本张牙舞爪的连翘霎时安静下来:“你…….……你怎么知道?”

陆无咎没说话。

难怪,他明明没动,幻影怎么可能会晃,只有一种解释,不是他出问题,而是连翘的心境出问题了??

她发作了,对他的执念有了变化,所以,之前的欲望幻象自然会崩塌。

只是,不知她的欲望幻象会不会变得和他一样。万一,她要是知道了………………

陆无咎已经能预感到鸡飞狗跳了,刚刚平复下来又开始头疼。

蛊毒发作加上牌匾乱晃,连翘现在头晕眼花,但她完全不知道是因为欲望幻象崩塌的缘故,反而凶巴巴地警告陆无咎:“不许晃了,先让我亲一下。”

陆无咎蓦然回头:“你说什么?”

连翘鼓足勇气:“我说,蛊毒发作了,让我亲一下,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俩现在在对方眼中都是牌匾,这样也免得尴尬不是吗?”

这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对着一块冰冷的牌匾亲亲显然要比亲陆无咎要简单许多。

毫无心理负担,甚至都不用把他当人看。

陆无咎沉声:“你确定?”

连翘一说出口,反而轻松许多:“有什么不确定的,你只要别晃,站在那就行。’

陆无咎沉吟了一会儿,试图提示她幻象正在崩塌。

“我没有晃,一直就站在你面前,你如果非要亲,可不保证会有什么后果。”

然而连翘现在火急火燎,整个人就像一口没排出气的炉子,脸都热红了。

别说言外之意了,她连陆无咎的话都快听不清了,一把将动来动去的牌匾摁住:“什么后果不后果的,就现在,不许动了,我偏要亲你,呸,亲牌匾一口!”

陆无咎背在身后的手心一紧,唇抿成了一线:“随你。”

这还差不多!

连翘深吸一口气,严阵以待。

但她正欲下嘴时,那牌匾又晃了起来,且晃的十分剧烈,“天下第一”四个字不仅左右晃动,甚至上下也在乱晃,四个字完全错位,好似房子要塌了一般。

晃得连翘盯紧了“天”字下的两撇,一会儿站起一会儿蹲下,试图把嘴印上去。

然而这字迹越跳越快,连翘完全瞄不准。

终于,瞅了三次后,她抓住机会,摁住那个“天”迅速闭眼把嘴贴了上去。

谁知就在触碰的那一?那,整个牌匾幻象轰然崩塌!

冰凉的牌匾瞬间被微硬的触感代替。

“天下第一”四个字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匾额也散得一干二净,光点消散后,取而代之的是一具男子的躯体,甚至微微散着热气。

连翘霎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怎么会这样!

她眨了眨,目光缓缓往上看,突然又发现了更可怕的事一

她看到了陆无咎的唇,唇色浅淡,微微抿着。

不对,如果陆无咎的嘴在上面,那她亲的是哪儿啊?!

怎么还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