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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表演者(11)

“......我、可是我......”

阿妮拍了拍他肩膀:“你就是你自己,所以我们现在只是同事啦。”

她把手臂抽出来,把空了的包装袋放进旁边等待的清洁机器人里。机器人显示屏冒了个红心,脚下的滚轮加快走掉了。

阿妮哼着歌去仓库的方向,没管呆呆站在原地的小美人鱼。她进了仓库后随手拉上门,先是跟蛇团,血肉多眼怪等等驯化的小动物们打招呼,绕了一大圈回来,给每只怪物分好了食物,才忽然抬起头,望向仓库狭窄的天窗。

天窗上有栅栏,几条翠绿的藤蔓果然缠绕在上面。

他总是会借着藤族灵活的特性偷偷跑出去,别说是这么大的天窗了,哪怕只是一条缝隙、一个微不足道的空管,他都能化成藤蔓钻进去,只要枝叶能过的地方,凌霄都能过得去。

不是流体,更似流体。

确定他在之后,阿妮娴熟地清理了一下场地,训练怪物们做更复杂的表演活动。有了安妮姐的倾囊相授,这些小动物乖得像家养猫狗,黏着阿妮的裤腿蹭来蹭去。

......

今天蹭过来的触感有点特别。

阿妮随意扫去一眼,见到湿润的藤蔓不知何时绕了过来。它挡住怪物的磨蹭,缓慢地绕上阿妮的腿,路过膝盖,向上攀援,如同攀附一棵橡树。

翠藤绕膝,而始作俑者却隔着巨大的钢铁牢笼,望着里面示威的怪物。

阿妮扯了扯藤蔓,凌霄转过头,平静的面目浮现出惊讶,他一板一眼地说:“我马上收回来,阿妮小姐。”

多么公式化,多么有距离感,这称呼甚至还有点尊敬在里头。

阿妮勾起唇:“好啊。”嘴上答应,却在他收拢藤蔓的时候反手攥住,扣住他的藤尾,忽然将人拉扯过来扑倒在地。她压住凌霄,不由分说地捧着他的脸低头迫近,唇锋陡然降落,像是马上触及他的薄唇。

将触未触的一刹,她停了一瞬,热息渡过他的唇,浸入彼此脑海:“你故意的,凌霄哥哥。”

他不答。无从抵赖,攀援爬高是藤的习性,也是他的。

阿妮轻声笑起来,那声音随着她身躯轻微的震动扩入他的每一条枝叶。在凌霄贫乏又平静的脑海思绪里,这声音就像是微风吹过树梢的簌簌轻响,风过树摇,叶动林响。

但他说:“我故意的。这样讨好你,你就不好意思对我下手。拜托,让我活下来。”

“我当然会让你活下来的,你不是说好了结束后跟我约会的吗?”阿妮还记着这件事,“我已经做好忍耐到结束的打算了,干嘛又爬过来…….……”

她说到一半,忽然发现凌霄的眼神落在自己的手上。她戴着驯兽师的手套,鲜红的皮质手套贴肤覆盖在手掌上,与袖口间隙露出的皮肤颜色形成鲜明强烈的对比。

阿妮抬起手,在凌霄眼前晃了晃。他忽然回神转过脸,耳根一阵发烫。

“在想什么啊?”阿妮问。

“......在想,”他喉结滚动,说,“我怎么可以接受自己以外的人......这种邀约。我为什么会迷失方向,总是让自己爬到你身上,我是不是已经生病了、坏掉了,需要买些药来吃。”

“说谎噢。”阿妮听出他没在说真话,“你没想这些吧!”

“这些天被你圈在这儿就是想的这些。”

“你每天偷偷扮演一株植物在阴暗的地方爬来爬去的,居然说被我圈住了啊。”阿妮睁大眼睛,“污蔑,完全是污蔑。不对,我问得明明是你刚才在想什么,如实交………………”

“交代”的后半个音节,被吞没在他抬头贴过来的唇线之间。

是藤蔓?还是他的手指?阿妮没有仔细分辨,只觉得对方环住了颈项。凌霄的唇纤薄而曲线起伏,如一道山峦吻住近在咫尺的云雾。他纤长的双睫扫过阿妮秀挺的鼻梁,湿凉的舌小口地舔舐她的唇隙。

好像在说,我的乔木,让我缠住你吧。

阿妮按住他的后脑,轻咬他下唇上磨红的一小块儿。凌霄依偎在她怀里,安静得像是不曾做出主动攀援的事,他只是无辜地接受阿妮的回吻,接受她的怀抱,在她香气涌动的肩上得到一片宁静。

………………怎么会这样好盘上去。凌霄闭上眼想。

她上辈子大概是一座花架,让他沿着坚硬挺直的脊、抚过亘古不变的骨,做她的血和肉、做她的衣与冠。就这么永恒地彼此依偎,交颈缱绻。

“凌霄,”阿妮叫他的名字,在他耳畔轻声抱怨,“你故意得不能再故意了。假正经。”

凌霄挽住她的手,拉过来,他看着阿妮骨节明晰的手指,低声道:“我如实交代,是在想阿妮小姐的手看起来很漂亮,如果是被它......我想了一些不合常理的事。”

他的额头抵在阿妮肩上,停了停,说:“你让我违背天性,背叛本能,我现在要跟你计较我们的感情成本了。”

“好吧。”阿妮想了想,“现在,我们算是有一点同伴感情了。”

凌霄慢慢?住她的手。

他不会告诉阿妮在耳根泛红的那一秒他究竟在想什么。或许在想这只是稳住她的虚与委蛇,自己只是为了活下来;或许是想她会不会不喜欢自己的繁育体系,觉得那样太怪异了,或许只是在想,她会先碰哪里,是连接胚珠的花萼,还是她说过

“跟别人不一样”的花粉管?

阿妮把他抱起来抵在笼子上,当着一群“小动物”的面再次亲上去。翠藤上紫花依次绽开,他默许了两人不清不楚的“同伴感情”。

藤蔓缠得舒服极了。凌霄不想松手。

阿妮咬了他几下,眼前浅紫色的双瞳却还是怔怔地、文静地看着她,好像被欺负也是情理中事似的。她挑了下眉,刻意用尖牙咬入他的唇角,磨红了的薄唇渗出清透微苦的草木汁液。

阿妮舔了伤口,他方才不喊痛,这会儿却一下子乱了,说:“这样很出格,阿妮小姐......”

又是这个尊称。

她有一天一定要把凌霄欺负得说不出这几个字来。阿妮想。

没等回答,仓库外陡然响起几声敲门的动静,又跟着响起流问她在不在的声音。

阿妮进来时关上了门,她本来不想理,凌霄问她:“不要紧么。”阿妮摇头,门外紧接着又有动静,是安妮姐:“诶,你在这儿干什么?”

流:“有东西落在仓库里了。”

安妮:“唔,明天要演出了啊,我找找备用钥匙……………”

这声音一出,缠得紧紧的藤蔓马上手忙脚乱地开始抽回去。他可不想被智械族判断成病毒。可是一着急反而打了结勾连在一起,阿妮帮他解了几个,怕扯断,没敢用力??就这么几秒的兵荒马乱里,门响了。

事急从权,阿妮一把将凌霄摁了下去,用旁边的驯兽笼和杂物器械挡住,整理表情面色如常地看向门口的两人。

“你在里面?”安妮诧异地看了一眼她,又看了看流,用眼神问,“有矛盾?"

阿妮道:“没听见,在跟......在跟,”她手边就是血肉多眼怪的笼子,随手一拍,续下去了,“跟小多说话。”

小多的一百只眼睛里起码有一半满是幽怨。

对方也没深究,只是提醒她“明天有演出,今晚好好休息。”随后就离开了。

只剩下流还站在原地。最大危机解除,阿妮松了口气,飘过去一眼看向身下被杂物挡住的地方。

凌霄很会降低存在感,他蜷缩在这个角落,抱着膝盖,看上去体积只有那么一点点,一双紫眸很安静地看着她。

阿妮刚想“他好乖”,马上就感觉到勾着她腿的那条细藤磨了磨腿肚。她的心思飞快变成“表面乖”,没细想,一旁的流便忽然道:“你还想着我哥,是不是?”

藤蔓忽然不动了。

“你们余情未了。”流说,“你看我的哪一秒,是在想着他?我不明白,我也不甘心,我到底哪里不如?”

就像是被上苍错爱过一刹那,于是失去后那么地意难平。

他介意阿妮把他当一秒钟的替身......现在甚至连替身也不是了,也介意自己竟然有比不过麟的地方。他不甘心,从哪一个角度,这位蓝龙家真正被宠爱的少爷都不甘心。

另一边,阿妮的目光还没移开。她清楚地看到凌霄安宁的淡紫双眸闪烁了一下,他抬头,安静又专注地看过来。

眼神似乎是在疑问,又不像是全然诘问??还有委屈,还有接受,她觉得那里面可能还有了然的情绪。凌霄好像在想“你果然是这样的,我早该知道”,一边这么想,一边却又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