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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南椋】42

场面一下变得很难解释。

闻炀第一个对闯进来的人有了反应。

扑到池初宴脚边,像是见到了救世主,鸣一下,痛哭出声:“初宴,你帮帮我,救救我吧!”

女护卫没出声,拔刀挡在了郡主面前。

她倒不是不认识池初宴,只是这人骤然闯入马车,纵容言辞语调尚且温和,可那浑身气场之凛冽,侵略性之强,让她下意识防备。

红叶抓了抓手背,对闻炀一个大男人这么嘶声痛哭感到很不适:“喂,别瞎叫唤污了我们郡主的清誉!这还在街上呢,郡主能对你做什么?”

林白默默收回了那只罪恶的手,斩钉截铁:“就是。”

手都收回来了,方才的事自然不算数了。

她从干坏事被抓包一瞬间的心虚中抽离出来,对上池初宴一双风雨欲来的黑眸,慢慢拧起了眉头。

真是见鬼了,他生什么气?

她都把任务放生了,这男主反倒上赶着管起她来?

简直倒反天罡!

林白顿时就不乐意了,脸一沉:“再说了,我做什么你管得着么?你对朋友们倒是仗义,回回都来坏我好事。上次就是你放走了他,我大度没真同你计较,这次你竟还不晓得避嫌,直接闯进我的马车??”

她嗓音忽冷,寒声:“是觉得另攀高枝,不必再看我这旧主的脸色了?”

池初宴被马车中的场面刺得眼眶发红,更被郡主这一番言辞泼了个透心凉。

被闻炀攀附着的手臂都在轻轻发颤,咬着牙:“臣何时攀了其他高枝?主总不待见我,可臣全是为了郡主名声着想!青天白日,您在众目睽睽将一壮年男子强掳上马车,还拿着那药,臣若不来阻止,叫百姓往后怎么议论您?您可还未出阁!”

“你管天管地,还想管人家一张嘴怎么说?我才懒得管!你要吵架是吧,不承认改换门庭是吧?”

林白一捋袖子,一指闻炀:“行,红叶,你和清风把他带下去看紧了,我好好同他掰扯掰扯!”

动作间,袖口不小心带到了搁在座椅上的神仙水瓷瓶。

瓷瓶从椅上滚落,啪地砸裂开来,水溅了一地。

清脆的碎裂声,就像是某种发起冲锋的战鼓信号。

红叶顿时被这陡然气拔弩张起来地架势吓得不轻。

这马车不大,真别打起来。

可让她劝,她也不敢,料想池初宴不敢真对郡主不敬,和清风对视一眼,听话地点头:“是。”拖扯着闻炀的衣领子,就把他从马车上拖了下去。

三人刚一下车,就见前头几十衙役迎面而来,分站在道路两侧。

一身着青色官服,大肚圆脑的男人抹着汗小跑着,上前来拦马车,叠声高呼:“郡主,郡主!”

林白的情绪都拉到头顶了,在马车里跟池初宴斗鸡似的,大眼瞪着小眼,只等着大吵一架呢。

听到外头人叫魂似地喊,围了不少官差,瞬间无比烦躁。

好歹顾念着自己这一趟是出来办差的,才没当场尥蹶子。

经过池初宴时,还刻意拿肩膀恶意将他撞开了,一把掀开车帘:“喊什么?!”

男人正是兴阳县城的县令,一见郡主脸色如此之差,肚子上的肥肉都抖了抖,额头的汗更多了:“下、下官有要事要禀,请郡主下车一叙。”

他说着,周边的衙役已经开始清场,将围观的百姓们都区离了。

林白看这架势拧起了眉。

应当是有什么大事,不然一县令也不至于当街拦她的车马。

重重深呼吸一次,瞥眼池初宴:“在这等着,咱们没吵完呢。

池初宴看到她气红了的脸和怒火滔滔的眸子,忽然觉得一口气泄到了底,既难受又无措。

蔫蔫地垂下了眸:“......是。”

林白的营帐设在城外,离神祠选址较近,她领上闻炀后就直接出了城,这会儿车马已走到了城门口。

衙役们赶走了围观的菜农们,下了官道,旁边就是一片茂密树林。

胖县令将她引到路边,确认无人能听到他们声音了,才搓着手低声开口:“这次的事,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郡主,郡主您可千万要高抬贵手啊!”

林白本以为县令找他是神祠修建那边出了什么问题,给他说的一时没转过弯来,面无表情抱着胳膊:“......什么大水冲了龙王庙?"

已是秋日,胖县令额上的汗却是一层层地冒,显得格外为难,支支吾吾:“这,这王爷来时没嘱咐您么?”

林白一翻白眼,将无脑郡主的人设发挥到极致,不耐烦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非要这么吞吞吐吐的打哑谜,就去找别人,别来浪费我的时间!”

胖县令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就、就是您在街上查抄的那些铺子和货物,那些其实都是同咱们打过招呼的,您突然去杀了一批,又抓了一批,这,这……………”

林白眼珠子一定。

“神仙水?”

“是。”

“白面?”

"tb. th......"

林白没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看着他。

胖县令掌心都在渗汗了:“这都是金贵玩意,不说堪比黄金,至少价比白银,我们也只是弄了少少的一些,专供贵人们享乐用的......南椋二十万大军,总归要银子养着,是不是?”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郡主开口了,其实这门生意压根不由他负责,也用不着他来跟郡主解释什么,他只是其中被打点好的一环而已。

但事情终归发生在他的辖区内,郡主抓的那些人明面上得有他来审问。

郡主没弄清楚状况,掀了自家摊子还是小事,那四皇子还在这呢,若是双方没统一口径,真闹到殿下眼前了,岂不成了大乌龙?

他怕自己的乌纱帽保不住,着急忙慌地在郡主回营之前把人拦下,是想着双方顺利沟通沟通,说开了都不是事。郡主又不蠢,再想在百姓面前做个体恤民情的样子,也得见好就收,难不成真跟自己老子过不去?

林白闭了嘴。

浑身的气焰像是陡然之间消散了,乃至于回避地偏开头,后退两步,坐在了林间的石台上。

“郡主?”

胖县令状似担忧,旁观着她“幡然醒悟”的模样。

林白默默侧身打量一眼的胖县令,那给他攥在手里擦汗的帕子上都是黄橙橙的油渍,真真是好一个脑满肠肥的刻板贪官形象。

“县令大人说得对。”她好半晌才撑着膝盖,缓声开口,“今日是我莽撞了,有舍方有得嘛。”

因着这几年云国动荡,南椋王的野心愈渐昭然。

林白本想着趁他还没来得及投敌卖国,打入南椋高层夺权,从内部分化南椋,便能以最小的代价化解这场命中注定,因一人野心而起的祸乱,博一个将功补过。

不说能保全全部的南椋军,至少不起大范围的战乱,不至于波及到无辜被牵连的林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