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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 88 章

傅繁已经紧张的说不上来是不是欢喜了。

这就好比是捡到金子的人,若是只有几块,那自然是欣喜不已,谁也不会发觉。若捡到的是一座自己如何也抬不起来的金山,可就要头疼了。

她整个人顿时像是瘪了气的河豚,忍不住露出胆怯,却又恐旁人看轻自己,腰板挺得笔直。

“我姓傅,家里人都叫我繁娘………………

这话自然是假的,家里人都叫她大丫。

村里的娘子有几个有正经名字的?便是她兄长不也是大郎大郎的叫着的。她这名字还是她小时候央求着她那略认几个字的爹给她翻书取来的。

繁?

想来也是庄户人家才能取如此俚俗粗鄙的名儿。

韦夫人听了,心中忍不住嫌弃,面上却只是浅笑着问傅繁:“好孩子,与我好好说说你同我儿是如何相识的?他这些年都住哪儿,过的如何?”

说到此事,总算是说到繁为数不多能夸夸其谈的了。她不慌不忙将自己当年是如何救下阿牛,如何与兄长一同救治阿牛的事儿一五一十道来。

若说韦夫人原先还瞧不上她,如今一听,眼前这位竟是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当即心中便有些羞愧起来。

这可是救命恩人,自己方才竟然心中嫌弃…………………

韦夫人拿着帕子擦了擦眼下,语气柔软了许多:“这么说来你这孩子竟还是我儿救命恩人?我儿有福气,有你这般的救命恩人………………

说着说着,韦夫人描绘的精致的细眉又是微微皱起,语气说不上的怪异:“你说,你与他拜堂成亲了?”

傅繁被她一惊一乍弄得心里发虚,她壮起胆子问:“可有哪里不对?莫不是你们府上看不上我不成?”

一个其貌不扬的乡下野丫头,又没规矩又不知尊卑,韦夫人以往能看得上她才怪。

动不动就拿拜堂成亲放在嘴边,依着她所说的,自己儿子那时重伤脑子都不好使,她与一个脑子不好的人成什么亲?

且自己问冀儿时他是如何说的?只将这些事儿三两句含糊过去,半点不提自己成婚的事,娘子还是救下自己的恩人。

这便是自己儿子厌恶她了?

韦夫人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对我儿有救命之恩,如此恩情我们府上怎会轻视你?只是......只是我也不知该如何说道,说理惭愧,我儿走后府上便给他娶了一门………………”

傅繁一听,面色大变。

可又听娶的是阴亲,是走后娶的,她一下子松了一口气。却又是立刻忍不住生气:“人死都死了怎么还能结阴亲?你们府上当真是愚蒙!那姑娘也是个蠢的,怎还能同意这种事?如今我可是不管,我是带了婚书来的,我才是他的妻子!只怕我婚

书上的日子还在她前头呢!”

她这话一出,一群婢女们频频蹙眉,只觉得三爷这位在外头找的娘子可真是粗俗不堪。

说旁人结阴亲是蠢,还说她们府上满府都蠢??

合着就她自己聪明?她嫁给一个傻子就不愚拙了?呸!

真不要脸!一上来连三爷的面都还没见着,就迫不及待论起婚书日期来?莫不是真想与府上三少夫人论起大小?争着当正头夫人?

看看她这副粗鄙的模样,以往给她们家三爷提鞋也不配!

韦夫人方才还有诸多不忍,一来不忍刻薄儿子救命恩人,二来这事儿多番较量,阮氏怎样算来也无错......甚至当初还是她开口相劝。若是如今她再掺和,刻薄阮氏,怕要被世人戳着脊梁骨骂了。

最好是叫这姑娘与阮氏去争。

可如今自己不过一句话,这姑娘就如此口舌不饶人,心眼多的很却着实不够聪明。

韦夫人略沉了两分脸,心里鄙夷却只能故做为难开口:“虽为阴亲,该差的一样不差,结的更是两姓之好。婚书上写的可是冀儿的名字,族中都点头了的。”

这无疑就是在提点对面傅繁,阮氏婚书上写的是梁冀的名字,你婚书上胡编的是哪个名?如今可还有这号人?

婚书不婚书的,于他们这种人家可不重要。

他们看重的是门当户对,是父母之命,看中的是娶妻身后能带来的家族势力,更是妻子本身品性德行。

她有哪一点?

韦夫人本想着遮掩一番,今日已经是来不及了,适才闹得阵仗大,她才与傅繁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女眷们就从内院里出来看热闹。

家丑不可外扬,韦夫人低声劝说傅繁:“这事儿我也不好插手,等冀儿来了你再与他说。若此事当真,我们府上必会给姑娘一个名分………………”

偏偏傅繁旁的没看出来,倒是看出来韦夫人和这群婢女们一个个都看不上自己。她见又来了好几位衣着富贵面貌慈祥的夫人,当即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将早早准备好的婚书从袖口里往外拿。

“这是我与阿牛的婚书,白纸黑字写的分明!”

嚯一

此话一出,夫人小姐们一个个都面露诧异的看过来。

萧夫人蹙眉:“谁是阿牛?说的是三爷?姑娘这话可不对,三爷可是有媳妇儿的!”

萧琼玉:“你这姑娘是不是弄错了?弄错府上了?我们府上三爷是才回…………………

“就是你们府上!你们不信就拿婚书去看。你们休想仗势欺人!”

傅繁嗓门本就大,如今情急之下叫嚷的更是厉害,王妃轻蹙着眉头,忍不住拿着帕子捂着耳朵。

她这一声惹得外头婢女婆子们一个个凑头过来,只以为里头出了什么事儿。

韦夫人气的胸口发闷,若非是儿子的救命恩人,她只怕要叫身后婆子们将这好生粗鲁的女子拖下去了。

细碎的阳光穿过树梢,斜斜投射在廊下。

廊下忽然闯入一个藏青衣袍的身影,光影落在他英挺年轻的眼角眉梢,描绘出一股说不出的锐气。

他大步跨来,走的极快,几乎是一路跑过来,衣袍卷起一阵风。

梁冀去见老夫人时匆匆更换了一身褂子,洗了一把灰扑扑的脸。

如今虽整体容貌未改,可一身合体的直裾深衣,领口袖衫都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凸显他身材修长而精瘦,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前的粗糙打扮年轻了好几岁。

走在富丽堂皇处处描金彩绘的公爵府邸,整个人说不出来的英挺潇洒,意气风发。

人明明还是那个人,可举止间都全然变了。

不像是原先那个人了,甚至.......从梁冀身上,找不出原先的一丝痕迹。

傅繁终于看到了他,看着他俊朗的眉眼,心仿佛被挠了下,一路的委屈止不住的涌上心头。

她忍不住嚎哭起来:“阿牛......你这些时日都跑去了哪儿了?我找了你好久,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梁冀近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看着眼前的一切,见女眷中没有盈时的身影,他几不可见的略松了一口气。

而后,梁冀看到她拿出来的婚书,那抹鲜红叫他眼中刺痛。

他的声音里隐隐有哀求,看着她道:“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们能不能出去说?出府我跟你解释清楚……………

傅繁怎是好糊弄的?她紧紧咬着牙,冷声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就这么见不得人了?我才不走,你与我在这里说清楚!说清楚!”

梁冀冷漠看着她,忽而一手揪起她的婚书,傅繁见状连忙去抢。

梁冀却一手扯着她的衣袖将她往外拉。

“你干嘛!你疯了?你拉痛我了!”

梁冀手劲儿丝毫不小,他扯着她的速度丝毫不停,低吼道:“我记起来了所有的事,我根本不是什么阿牛!不是!”

“怎么了?你忘了以前我们的一切?你如今认祖归宗了就想要抛掉我?你就是阿牛!你就是阿牛......”傅繁眼中渐渐红了起来,显然,她意识到眼前人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傻乎乎的阿牛。阿牛才不会用这种语气与自己说话。

“我有我的家人,有我的妻子!繁,我只能对不起你,我欠你的我一定会拿旁的还给你!你对我的恩情我记着,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可是我真没法子拿感情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