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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原来奴婢资历是不够的,锦儿绣儿姐姐都比奴婢进府久。二夫人将我们叫去问话,觉得奴婢长得喜庆,名字也喜庆,便将奴婢留下了。”

“这是喜事,恭喜你。”

她以前就听福儿说过,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进二房,混成一等丫环。

二房三房常年住在儒园,府里的下人谁也不想被分去三房,如福儿这般靠关系入府的人,宁愿在厨房打杂,也不愿去三房当差。

二房打理着谢家在临安的基业,魏氏又掌管着儒园上下的大小事务,但凡是有些野心的下人,无一不是挤破头也要去二房。

“奴婢这一去,就是二等丫环。”

“这是好事,以后你每月就有一两银子的月钱。”

福儿红着脸,原本想说以后自己钱多了,可以多买些零嘴的话,话到嘴边之后又觉得不妥当。

一个下人向主子显摆月钱,简直是不知所谓。

林重影知道她不自然,有心缓和气氛,问:“那你被分到哪了?”

二房公子姑娘好几个,被分到哪里侍候也很重要。

福儿脸更红,小声道:“奴婢被分到二公子那里。”

原来是谢问。

谢问是儒园所有丫环眼中的香饽饽,但凡是有点姿色,又有点野心的丫环都想成为他身边侍候的人。

林重影看着福儿通红的脸,若有所思。

“二表哥性子随和,你去他那里倒是不错。”

“锦儿姐和绣儿姐都羡慕奴婢,说奴婢运气好。刘妈妈也说奴婢福气好,一分就被分到二公子那里。二公子人好,上回他还赏了奴婢一碟点心……………”

许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福儿顿了一下,又道:“上回是你帮了奴婢解围,奴婢感激不尽,这盒点心是奴婢的谢礼。”

她接过点心,道了谢。

望着福儿离去的背影,她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怅然。那些日子一起晒花的美好时光,或许再也不会有。

福儿送她的点心,是一盒龙井茶酥。

她忆起曾经,耳边回响着福儿说过的话:“等我以后得了赏钱,就请你吃龙井茶酥。”

茶酥还是茶酥,吃茶酥的人心境不同,尝出的也是不同的味道。

她记得那日夕阳下,她和福儿就坐在院子里,一人一块茶酥。她们吃的很慢,各自还留了一半,一边吃一边闲聊着府里的事。

“姑娘,天凉了,你进屋歇着吧。”根儿说。

“我再坐一会儿。”

这一次她依旧吃得很慢,一块点心还没吃完,大顾氏从外面回来。

大顾氏一眼看出她心情不好,陪她坐着。

她说了福儿的事,包括她们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相处的。

“你若是喜欢她,我去向你二表舅母讨人。”大顾氏说。

“我以前拿她当朋友,哪有让朋友侍候自己的道理。”她否决了这个提议。

何况对于福儿而言,明显想留在二房。

“母亲,此事你千万别同二表舅母提及。她好不容易调去二房,我帮不了她,也不能坏她前程。

大顾氏看着她,笑了笑,应承下来。

她看着对方递过来的几张契纸,仔细认清内容后,一脸惊讶。

这些契纸全都是卖身契,确切的来说,是根儿和她家人的卖身契。除了身契外,还有一张地契。

“你姨祖母说,这些是她当长辈的,给你的体己。"

“这也太多了,我不能要,我要根儿的身契就够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若你只要根儿的身契,她的老子娘却还留在谢家,如何能保证她能完全忠心于你。”

这确实是实话,残忍的实话。

林重影想了想,道:“根儿只是临时派来侍候我的,她未必愿意......”

“她是下人,全凭主子安排。先前被派来侍候你,是她的福气。如今她全家都给了你,也是他们的造化。”大顾氏严肃起来,语重心长,“影儿,你是主子,他们是奴才,你能保他们一世无忧,也能随时处置他们,这是你的责任和权利。”

“但是这地契......"

地契就是根儿父母所在的那处庄子。

庄子不算大,并非谢家的产业,而是谢老夫人的私产。

大顾氏不由分说,让她把契纸全部收好。

“你若是不收,你姨祖母定会生气。你姨祖母还说了,这些以后都是你的陪嫁,算是她提前给你添的妆。”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若是再不收,那便是不知好歹。

她转过身,抱住了大顾氏。

不管大顾氏最初帮她的理由是什么,这份情义对她而言都太过贵重,她也切切实实感觉到命运的改变。

这谢家啊,是她的福地。

哪怕是有几个讨厌的人,她也无比衷心地盼着谢家好。毕竟从自私的角度而言,谢家好,她就好。

她心中隐有一丝猜测,趁机向大顾氏打听谢舜宁。

大顾氏笑道:“你今日初见宁儿,怕是被她的性子吓着了吧。你别怕,她打小就这样,瞧着对谁都不太亲近的样子。你姨祖母说,这都是跟玄儿学的。你可是不知道,每逢玄儿回临安,她都跟在屁股后面。”

“大表哥稳重,行事周到,说出来的话更是妥当,我瞧着表姐也不太像他。”

“你对你大表哥倒是欣赏。’

她们谈论的不是谢舜宁吗?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谢舜宁,也在向魏氏打听她。

母女俩半年没见,魏氏自有问不完的话,也有说不完的话。先是问起昌平侯府和京里的事,等了解得差不多,再说起家里的事。

“这事说起来也玄,她竟与你表姑母梦里的女儿一模一样。我原本还想着一旦退亲,她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没想到她的命还算不错。”

“这么说来,她的命还真不错。”谢舜宁垂着眸子,喃喃着。“既然她已被过继出去,母亲何不趁机提出退亲?”

“贸然退亲,唯恐生乱,这事我心里有数………………”

“母亲,迟则生变。赵家表姨品性不正,她为了养伯府上下,这些年怕是快将林家搬空了。”

“传言夸大其辞,她或许顾娘家,但也不至于搬空林家......”

“母亲此言差矣。”谢舜宁抬起眼皮,眼神晦暗。“早些晋西伯府是个什么境况,母亲应该还记得?我听舅母说,她刚嫁侯府那一年,便从外祖母口中得知,伯府快支撑不下去,府里的婆子已经开始偷偷当东西。”

这事魏氏也知道。

她也知道伯府这些年必是得了赵氏的接济,但若说搬空林家,她却是不太信。毕竟林昴还在,再是不管事,也不可能糊涂到这个地步。

“单凭一颗金珠,也不能说明伯府上下都靠林家。”

“若只是一颗金珠,确实不值当说道。母亲有几年没回朝安城,怕是还不知道如今的伯府有多富贵。伯夫人出手大方,捐给寺里的香油钱动则千两。那赵菁每回出门做客,首饰头面都不重样,金珠宝石美玉皆是不菲,莫说我比不过,蓁姐姐都比

不过。”

谢舜宁说的蓁姐姐,是桓国公夫人的爱女李蓁。

谢家是清贵人家,同人比衣裳首饰比不过,魏氏倒不觉有什么。倘若连国公府的姑娘都比不过,那便不由得让她深思。

“竟是如此富贵?"

“岂止这些。我还听人说赵家的大公子爱交朋结友,最喜出入风月之地,在那些地方随便打赏个姑娘,一出手都是上百两。”

魏氏闻言,脸色渐渐凝重。

这般铺张,光靠几间铺子哪里能维持。

看来这门亲事不仅要退,还要尽快退掉。

“母亲知道了。都怪母亲当初没打听仔细,结了这么一门亲,凭添这些麻烦事。”

“这也不能怪母亲,赵家的事是最近才有人传的。”

魏氏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感慨道:“我的宁儿长大了,也更懂事了,都能帮母亲分担。你柳姨上回来信,对你是赞不绝口。我想着......”

“母亲,我累了。"

一听这话,魏氏忙让女儿赶紧休息。

心想着同桓国公府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

等女儿躺下闭上眼睛,她轻声叮嘱几句后,拉下包金的雀鸟帐钩。轻纱般的幔帐如水泄下,遮住她的视线。

她自是没看到,谢舜宁忽地睁开的眼睛,以及那眼睛里的寒光,还有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