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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她一般不会不回家睡觉,家里多了个陈月江以后更是如此,但这次比较特殊,头一天姜左就没回去,核对了各个环节大半宿,第二天中午才从公司出发准备去会场先准备起来。

她公司搞大动作,陈清泉那边对标他们公司的竞品也跟着要上线了,可以这么说,姜左的新产品一旦上线,对陈清泉产生的威胁很大,所以两家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都处处争锋相对,连宣传费都要打擂台,请水军在互联网上对喷拉大旗那

都是常规操作。

你也许可以称陈清泉的商战手段为“下作”,但这就是行业竞争的一环,姜左中途雇佣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个被签协议收买走的,连定好的场地都换了十多个,好在姜左有后手,陈清泉用什么手段,这边就有什么对策,产品上线的计划依旧如约进

行。

姜左现在是没时间和陈清泉清算,不然她不会让他这么安逸。

今天时间不算赶,现在开车到发布会现场只要一小时,钟易去接其他人了,姜左自己开的车,她上车前看了眼手机消息,昨晚给陈月江发了条“我今晚不回来”,他只回了个“哦”,早上才又发了个“所以多久回来?”

直播结束后姜左还要去跟各大平台的人以及供应商吃饭,回去的时间说不准,她发了个:“不一定,你自己早点睡”。

等她开上主路,陈月江才又回了个“哦”。

然后又发了一句:“不用你操心,专心工作去吧。

又过了一会,他发了个语音条:“你不在家,我去墩子家住两天,他找我打游戏。你回来了跟我说哦。”

姜左:“好,去吧。”

这个点的这条路上车流量十分密集,姜左从次干道驶入主干道,前方红灯变绿瞬间她开车出去,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就在这时突然超速冲向红灯前的路口朝姜左的车子撞了过来。

事发突然,周围车流量巨大,姜左不能避让,要踩刹车时也来不及了。

砰地一声巨响,黑色的商务车撞上姜左的车子,安全气囊和气帘瞬间弹出,姜左眼前失去视野,猛踩刹车到底,下一秒,车子停了。

肾上腺素狂飙,车子停下来后过了好一会姜左才感觉到痛,她瞥见有血从自己额角流下来,客服在问她有没有危险,需不需要叫120。

视野开始发黑,剧痛反了上来,不知道哪根骨头断了,姜左慢慢舔了下嘴唇上的血,用最后一点意识说了个“要”字。

发布会直播姜左到最后也没能到,秘书紧急找了个临时替补上去,在现场急得团团转把姜左电话打爆了都没人接。

直播跟宣传时的环节不一样,观众看没看出问题不知道,反正网上的舆论已经被不知道哪家的黑水军带起来。

直到直播结束,姜左的人也没现身,接下来要和各大供应商投资人吃饭,秘书这下可找不了任何替补,他用了能想到的所有方法尝试联系姜左,最后接他电话的却是医院的护士:

姜左出车祸了。

姜左麻醉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了,她其实只在出车祸后短暂地失去了一段时间意识,等被抬上担架时就醒了,她心里知道直播自己是去不了,所以反倒比较平静。

医生说她肋骨骨折了三根,手臂也骨折了,身上有多处擦伤,脑袋倒是幸运的没什么事,总体来说问题不大。

姜左的反应平淡,好像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不是自己。

她问医生自己最快多久能出院,医生说起码得住一周,回去还得静养一个多月。

所以她想现在起来工作应该是不能了。

姜左的手机还能用,她让护工充了电给秘书打了个电话过去,问了问他直播的情况,然后紧急交代了些后续的事宜。

计划已经被打乱了,现在做这些也只能算是补救。好在直播除了最后她得登台的环节,其他部分没出什么差错,没能做到一百分也有七十分,勉强合格了。

“至于那些供应商和投资人,你挨个打电话说明下情况。”姜左说,“我这说严重也没那么严重,但估计还得躺一阵子。”

医生说她命大,要是伤到脑袋或者颈椎,轻则瘫痪重则成植物人。

秘书在那头都要哭了。

等挂了电话,姜左才有空想想还得通知谁,主要她手动不了,全靠护工给她操作,她不太想借别人的手讲些太私人的事,所以最后只简单通知了下许音,让她去她家给自己拿点衣服之类的必需品过来。

傍晚,许音就急匆匆地来了,她不仅来了还带来了一群人来,全是姜左的高中同学。

许音这人是个大嘴巴,所以姜左多少也料到了,这帮人一人带了点慰问品,果篮都要在床头放不下。

有人感慨地说很难想象那个姜左会躺在病床上动不了,于是一群人不免又回忆了一番美左那放肆的青春生活。

要不是姜左知道自己没什么大事,不然都觉得这帮人是来给自己哭丧的。

“哭够了没有?”姜左声音还带着点病弱的哑,“我是动物园里的猴子?”

“靠,姜左!你根本不懂,”王棍儿哀嚎道,“你以前在我心里可是无敌的,你都不知道我现在心情有多复杂。”

许音说:“还好你没啥大事,我他妈接电话的时候真要被你吓死了。”

病房里不免吵吵嚷嚷,大门开着,姜左瞥见有一道人影停在门口,远远地站在那儿没进来。她发现的时候他就在那儿了,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许音他们太吵了,护士进来赶人,姜左也让他们赶紧走,以后出院了再跟他们吃饭,许音他们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病房里安静了,陈月江依旧静静地站在门外。

姜左招呼他道:“进来吧。”

陈月江慢慢地走了进来,他什么东西都没拿,没有准备好的慰问品,也没有自己的东西,走了几步走进房间里又不动了。

“到床边来。”姜左说。

陈月江才又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床边。

他始终没看姜左,这时才缓缓抬头看向她,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漆黑的眼珠映着姜左身上蓝白相间的病号服。

“刚才许音她们在你怎么不进来?”她问。

陈月江不说话。

“那儿有水果,坐下自己吃点。”姜左说。

陈月江依旧凝视着她,他的眸光微颤,慢慢张了下嘴,第一个“姜”字才刚从嘴里吐出来,泪水就控制不住地一颗接一颗往下砸落。

眼泪像水阀关不上,越汇越多,砸到姜左的床单、落进他的领口里,浸湿出一团又一团的水痕。

姜左手又动不了,只能看着少年望着自己一个劲儿掉眼泪。

她有点无奈地说:“怎么哭了?”

陈月江不说话,低头压下眼睫,但眼泪还是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姜左让护工给陈月江抽了几张纸就让人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个,姜左让他把眼泪擦擦。

陈月江擦了,但眼圈还是红红的,鼻尖也有点红。

姜左说:“别哭了。”

陈月江说:“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他声音抖得厉害,带着浓浓的哑音。

姜左说:“我知道许音会通知你的。”

“墩子家在井山那边,离这里有三十多公里,陈月江说,“你早点跟我说,我中午就来了。”

他说完就抿紧嘴唇,好像又要哭了,姜左说:“没什么大事,就是骨折,内脏都没受伤。”

陈月江不理人。

姜左说:“你坐到床上来,我看看。”

陈月江不说话,但还是上前坐上了她的床沿,他的眼睫毛都湿漉漉的,欲坠未坠的眼泪含在眼角,姜左看着他的脸,语气变得微微缓和:“把我们宝宝吓到了。”

陈月江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他嗓音细弱地说:“......我把墩子的玻璃杯都摔碎了。”

“嗯,我该让许音跟你说清楚的。

陈月江不说话。

姜左说:“你什么都没带就过来了?手机呢?”

陈月江低头摸了下,讷讷道:“忘拿了。”

“拿我手机去跟你同学打个电话说一下。”

陈月江点头拿电话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又回来。

“墩子说让我过会儿去他家拿行李。”陈月江看了眼时间,又问姜左,“你现在......能吃东西了吗?我回去给你做点吃的吧。”

“嗯,晚点吧。”姜左说,“你去把电视打开,自己吃点水果休息会儿,我也睡会儿。”

陈月江说好,打开电视,去她同学送的东西里挑了个橘子,然后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安安静静,不再说话。

姜左本意就是想让他歇会儿,她觉得自己这一搞估计把小孩吓得够呛,今晚应该是不会愿意回去睡觉了。

她让陈月江回去随便做点饭,再把枕头被子什么的拿过来就行了。

陈月江点头,走过来把剥了一瓣的橘子递到她嘴边,姜左吃了,吃了以后陈月江默默盯着她看了一会,说:“我不会刚走你就要病危进抢救室吧。”

姜左笑了:“咒我呢?”

“......”他不说话,眼睛还是红的。

“不会。”她说,“医生都说了没什么事,去吧。”

“......哦。”他低低应了声,“那你等我回来。”

“嗯。”

“我很快,半小时就回来。”

“嗯。”

“…………”陈月江最后在病房门口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