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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最后偷窃的日子

75.最后偷窃的日子

冬日田野地的小麦绿油油笼着稀薄白雾, 仿若流动的云烟缥缈,晨曦初露,明媚的阳光静静照耀村庄,寒冷的风被阻隔在玻璃窗外,哈着湿气的窗户上有水蜿蜒往下流。

太阳越来越高,松软的柠檬黄被子洒着一床跳跃光影。

杨沧惺忪睁眼,摸到床边的手机,看到时间后愣了几秒,又眨了眨眼才确信她一觉睡到了11点34,她很少有这么嗜睡的时候,昨夜黏腻灼热的吻滑过心头,她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冷嗖嗖的风袭过来打乱她突兀思绪。

洗漱完她穿着睡衣下楼,脚步慢吞吞,抿着唇表情微妙,楼梯拐角渐意外地听到小孩的声音,七嘴八舌,还不止一个,她诧异地推开楼梯间的门,只见客厅的长桌边伏案坐着5个小孩,男男女女,都不大,看上去应该还在读小学。

听到门的响动,本来背对着她在给一群小孩讲题的周轩转头,那群小孩也跟着看了过来。

“哇,好漂亮的小姐姐!”

小女孩说话压着声音自以为放低,结果还是响亮的回荡在房间。

“我知道我知道,俺妈说这是轩叔的老婆,是城里来的婶婶,哇,真是超级无敌宇宙绝绝子的大美女。”

“铭铭,你婶婶长得好美啊,像大明星。”又有其他小朋友应话,交头接耳七嘴八舌,一点没注意俩大人暗流涌动的微妙情绪。

杨沧站在那摸了摸鼻子,周轩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耳边是小朋友欢闹的声音。

回过神来他咳了声,走过来轻声问:“饿吗?早餐还在锅上放着,你先喝口水,我去给你热下饭。”

“......不用,我来就行。”她往她肩后瞥了眼,正对上一个扎着麻花辫,两眼圆滚滚的泛着光看她的小女孩,目光对视后女孩疯狂朝她眨眼,她好笑地又看回他:“在干什么呢?”

周轩无奈地笑:“今天周六,他们都没去学,再过十几天又要期末考试,隔壁周婶就让我帮她教教孩子,说是孩子学习太差了,小孩人缘好,又带了几个小伙伴来。”

杨沧目光在他脸上转了圈,调侃道:“这就开始辅导小孩作业了啊。”

“看好戏的兴奋能压一压吗?”他悄声道。

“清大博士,清科院研究员辅导他们,那还不是大材小用嘛。”

他捏了捏眉心,往她走进了一步,靠近她耳边小声哭诉:“太吵了,脑仁有点疼。”

热流滑过耳边,昨日暧昧黏连亲吻的触感又窜过脑海,后背电流激起,她下意识后退一步,瞪着他失语。

眼前的男人摆明了在装可怜,满脸无辜地看着她。

疯了疯了。

她心脏砰砰乱跳起来,乜了他一眼,“祖国的花朵都交你手上了,脑仁就是炸了也得迎难而上啊,别废话,教书去。”

说完她一溜烟跑了。

周轩望着落荒而逃的背影,唔的笑出了声。

走过来,周婶家儿子铭铭咬着笔头斜着脑袋偷偷溜着眼看他,可怜兮兮地说:“轩叔,你会笑啊。”

天知道,轩叔一早上面无表情冷着脸的样子有多吓人,比他爸拿着扫帚满院子追他还可怕,原本带着小伙伴来凑热闹看传说中的婶婶,现在一个个都被浑身煞气的轩叔教育的比看到班主任还乖巧。

“嗯?”轩叔眯眼看过来,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刚教你的题会做了?”

铭铭表情一苦,抿着嘴几乎要落泪,刚才和颜悦色的轩叔一定是幻觉!

杨沧吃完早餐没事后,又回了二楼阳台晒太阳看书,周轩在下面教小朋友,偶尔他严厉的声音从一楼窗户飘上来,她闭上眼想象着他说话的样子,严峻冷肃,沉稳矜持,即便是教小朋友加减乘除也那么一丝不苟,认真古板,是个死木头。

没想到木头的嘴细腻吻起来的时候那么软,舌头在她滚烫的口腔里游走,抽离她的呼吸把她更紧的压进怀里……………

她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她下意识抬手一挡,睫毛在暗影里轻颤,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荒唐和无奈,半晌咬唇忿忿,她瞎想什么呢!

十二点多小学生走了后,周轩去做饭,两人又隔着距离极近的小方桌吃饭,他的目光总是灼热地落在她身上,她吃的好似格外认真,始终没有抬头回视。

下午敲门,结果进来了更大一群人。

“轩子,我是后面你三爷家的二儿媳妇,这是我大儿子,今年就要高考了,你是清大的,可得帮我辅导辅导他…………”话没说完,推着半车子的菜就要往里拉。

周轩赶紧拒绝,“有什么问题我可以教一下,婶这菜就算了,家里的菜真的多的吃不完了。”

说着给她往院子廊檐下指了指,那里堆着白菜、萝卜、茼蒿、蘑菇、腊肠、熏猪蹄.....全是早上的孩子家长带过来的。

过一会,又一个敲门的,“轩子,我家女儿今年中考......”

很快,周轩的教学场地从客厅转移到了二楼阳台,东边一直坐到西边,二十多个人,从小学生到高中生,他教课范围从小学钟表怎么认到初中英语再到高中物理化。

那群孩子做着题,他一个个看着帮忙答疑解惑。

杨沧没事,依旧是拿着书坐在阳台,看他走过那些人,无论谁举手提出问题,他拿起卷子看不到三分钟,就能利落的、条理清晰,语气沉稳缓地教起来,一丝不苟,循序渐进。

她按着书页的手很久没动,视线不由地落在他的背影上,这些学生里,有是他的亲戚,有是完全陌生只听了他名气就来的,是个桀骜不驯的高中生,上来就是:“你都毕业这么久了,能教得了我吗?我可是咱县里前十名,听村子里人说你是当年

的状元,但你们当年的题可比我们简单多了。”

现在,那个男孩臊眉耷眼地低着头听周轩讲化学,表情透着点心虚,眼里的佩服和听他讲完后被打通任督二脉而显露的佩服那是藏都藏不住。

她渐渐勾起唇角,望着那个眉眼认真,心无旁骛的男人,不得不承认,他有一种如玉的沉静和温柔,似乎不管周遭如何喧嚣、浮躁、吵闹,他都始终专注而真诚,那是一种弥足珍贵的品质。

杨沧的视线停留了许久,大概是他终于察觉到了她的窥探,开始时不时不经意的在她眼前晃,教题的声音变大了许多,像一个花蝴蝶展示着自己。

中考女孩听他说完一道题的第四种做法后,终于忍不住说:“轩叔,你、你教我刚才那种简单快速的思路就行,我不用学太多技巧的,还有最后那个方法,那都得是研究生才会的解题思路吧。”

“噗。”杨沧乐出声来,起身往屋走,路过时拍了拍他肩膀,“悠着点,别给孩子整迷糊了。”

说完,她翘着唇角扬长而去。

周轩表情局促,咳了声,“......难了吗,那,我们继续第一种解法。”

“好好。’

女孩连应,最后一排的铭铭咬着笔头,盯着他叔泛红的耳垂,心酸酸地想,轩叔啥时候能对俺也这么温柔啊,要命,乘法好难,少年宫都没去过,凭啥让给李明计算过去要多长时间,啊,好想逃,想放假过年。

到了晚饭时间,孩子们都散了,高中生走在最后一个,长得又细又高,比本来就高的周轩还高了半头,像根电线杆子,从他面前走过时呐呐说:“俺明天还来。”

周轩扬眉,耸了下肩,“来,不过我要是你,这点成绩都能考县里前十,是不好意思到处说的。”

高中生:“......”

人灰溜溜走了,杨沧在旁边笑,终于忍不住道:“你嘴怎么这么损。”

他无辜地锁门走向她,“真的,那时候要考成这样,我可能会思考是不是该跳河淹死自己。”

她嘴边的笑缓了些,渐变成严肃,胸口压了块石头,“真的?”

对上她复杂的目光,赶快补充道:“开玩笑的,真考不好了熬夜更凶地学就行了......”

他揽着她往房里回,杨沧却做着笑不出来。

她确信,某些时刻,那或许是他真实存在过的想法,只是幸好,她看到的已经是千锤百炼站在她身前的周轩了。

吃完饭,两人在家里待了一天也不是办法,穿上厚羽绒去村口遛弯。

六点多天已大黑,好在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圆,溶溶月光静谧地洒在田野间,远处干枯树枝枝斜,黑影摇曳在冷风中,整个世界都变得遥远,只有身边的脚步声陪伴着响起又落下。

两人话不多,说村子里的庄稼地,聊今天来的那群孩子,温和默契地闲谈着,往日的剑拔弩张和昨日的粘稠?昧都翻了篇,絮絮轻语,肩头披着同一片清冷月晖,倒也安闲静谧,只偶尔一个眼神对视,又很快移开。

燥热拂过心头,又很快被压下。

两人在村子里晃悠了一大圈,消食差不多后往家回,身后一道明黄的车灯穿破黑暗,照亮两人的身影,从他们旁边开过,是一辆白色SU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