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枝怔怔地埋在他怀里,心跳声在这一刻突破天际,剧烈到她难以控制。
她深呼吸了一口,强行冷静,说:“老板,我没事……………”
话没说完,背脊上的大手轻轻地拍了拍,他没说话,但安抚的意味很是明显。
孟南枝再次怔住,也一时忘记挣扎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仍旧没松开她,不是错觉。
他真的有在安抚着她受到惊吓的情绪。
片刻,她心有余悸地抬手,轻轻地揪住他的衣摆。
呼呼的夜风从两人身边刮过,树枝摇晃着,像张牙舞爪的鬼怪,可神奇的是,她再看过去,已经不觉得可怕了。
连那口井,也没有阴森森的感觉了。
许久之后,他才放开了她一些,垂眸看她:“有这么怕么?”
孟南枝垂下头,也跟着悄悄地放开手,“我有时候,还挺封建迷信的。”
跟在师父后面那几年,国内几大道场她都去过,啥事儿没见过。
霍锦西笑了声,“你就是自己吓自己。”
他拉起她的手,声音温润:“走吧,送你回去?”
孟南枝不说话。
霍锦西便放开,“那好吧,你自个回去……………”
话没说完,手指被拉住,他勾唇笑了一下,反手握在掌心里,往回走去。
穿过丛丛低矮的梅林,绕过院中假山就回到了一开始进来的岔路口,这回他带着她往左侧小道走去。
几分钟后就回到了亮着灯的西厢。
到了门前,他转身问:“晚上也会害怕么?”
孟南枝嗫喏了一下:“应该......怕的。”
霍锦西便推开门,也跟着进去了,“你去洗漱吧,洗完去床上躺着,我在客厅陪着你,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孟南枝抬眸看了他两眼,霍锦西下巴抬了抬,示意她去。
孟南枝这才放开手,转身进了屏风,怕他等得久,她没洗澡,快速卸妆洗漱完毕,脚都没等干就趿拉着拖鞋出去一看。
他果真坐在檀木木椅沙发上,坐姿随意慵懒,翘起一腿搭在另一腿上,拿着手机在处理邮箱里的工作。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抬眸看向她,轻声说:“去睡吧。”嗓音温润自带安抚的意味。
孟南枝垂下眼睫,小声道了声晚安便转身进去了。
门没关严实,留着一条缝。
到床边,脱了大衣,脱了外套,这才掀开被子上床。
实木拔步床,床帘是实木缕空雕花,连床顶都绘着栩栩如生的彩画。
还别说,看着都有些害怕,孟南枝转了个身,脸朝着外面,见客厅灯光亮着,这才安心了一些。
闭上眼逼着自己入睡,屋子里安安静静,但依然能感觉到外面还有人在,渐渐放松下来。
睡着过去不到一刻,她猛地惊醒,迷迷糊糊往外看去,被门挡住了什么也看不见,忙喊了一声:“老板?”
“怎么了?”散漫的声音传进来。
孟南枝松了一口气,重新靠回枕头,“没事儿。”
“嗯。”他的声音有些模糊,“睡吧。”
孟南枝重新闭眼睡去。
半个小时之后,霍锦西收起手机,转身进了屏风之后,随手关了洗手间的灯,要帮她把门拉上时顿了一下,转而推开,迈步进去。
壁灯昏黄,她缩在被子里睡得正香。
霍锦西走过去,在床边站了片刻,俯身,将她搭在床边的手放进被子里,而后勾起她脸颊上的发丝持到耳后。
孟南枝一瞬警惕醒来,眯着眼看去,看清来人后又重新闭上眼。
卸去了口红的嘴巴呈淡粉色,迷迷糊糊商咕出一声:“老板,晚安………………”
她一贯冷着脸,这样迷糊的模样倒是很少见。
迷糊得人心都跟着软了。
霍锦西一笑,揪了揪她的脸颊,嗓音低哑:“晚安。”
许久后,他才俯身,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吻了吻,而后起身走了出去。
一夜好眠,次日清晨,孟南枝又是准时准点清醒。
想到昨晚,她有些怔愣,片刻,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才发现门是关着的。
原来昨晚后来他进屋给她盖被子的事儿,不是梦啊。
她拉开门出去,在昨晚的檀木椅子上坐下,冬天天冷,椅子上都有棉垫,不至于太冻屁股。
也不知道他昨晚是几点走的。
他说等她睡着了再走,还当真是。
她也知道,他从不食言。
六点三刻,孟南枝洗漱出来,客厅里不知何时放了套新衣服,她换上,而后出门。
有了昨晚迷路的经历,这回她再也不迷路了。
整个梅园安安静静,连佣人都没有一个。
孟南枝径直出了梅园,到达中心碧湖边。
早晨的天儿,雾气和寒露还没消散,放眼看去都是雾蒙蒙的一片。
梅园外的廊道上就见得到一些清扫的人影了,不远处的湖边小道上还有一道正在慢跑的身影。
孟南枝看了片刻,走到一株玉兰花树下,扎下马步,开始打太极。
八式刚打完,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浑厚老气的声音:“陈氏太极?”
孟南枝连忙收势站稳,扭头看去,是霍老爷子,穿着一身藏蓝色的练功服。
她点头:“是的。”
霍老爷子放开手杖,自顾自打了几式。
孟南枝越看越皱起眉头,各家功法皆有不同,同是陈氏太极,师承不一样,打得势也不一样。
而老爷子打的拳法,跟她师父的很像。
孟南枝在旁边起势,跟着老爷子从他打到的这一式开始继续往下打下去。
她年轻,打的又是多年练习的拳法,一掌一势皆是虎虎生风,甩了老爷子不知多少倍。
霍老爷子渐渐地不打了,他老了,身体跟不上了。
不远处的岸边,彤姨推着关穆英停在岸边小道上,远远地看着孟南枝打拳法。
“这小丫头有点儿门道啊。”彤姨感叹。
关穆英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
几分钟后,霍锦西沿着湖边跑过来,路过轮椅,道了声早。
关穆英扭头看去,“多穿些,别感冒了。”
“知道了。”声音随着身影远去,最后停在正在打太极拳的孟南枝身后。
“彤姨,我是不是老了?”关穆英目视着前方,淡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