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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000

头顶的白炽灯照得面前的一切都明晃晃的,连谈的笑容都无比清晰,每一丝笑纹似乎都放大了,呈现在她面前。

方霓不想这么没出息的,可心脏每一次的收缩都越来越剧烈。

她唯有躲避,推拒他。

可谈稷眼眸幽邃,扣在她后腰的手纹丝不动,似乎并不是她轻易推拒就能推开的。

他有他的坚持。

有时候他就是这样,看似儒雅低调,骨子里一贯的强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方霓有些懊恼地揪住他的领带,在手里一直控,拧成麻花,直到他被迫挨到她面前,英俊的面孔上满是无奈。

她反而恶声恶气,借此掩盖心里的不安和彷徨:“你到底想怎么样啊?话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清楚。”他点头,眸光澄澈见底。

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是不可能不明白的。

“那为什么?”方霓嘴唇嗫嚅。

“不想放手。”他钳制她的力道丝毫不见放松,眼底有深深的隐痛,“方霓,我不想吗?我没有办法,是你一定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简单的一句话差点让她溃不成军。

她强忍着泪水,摇头:“不,是你非要再次介入我的生活!本来我过得挺好的,工作顺遂、感情稳定,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感情稳定?你管这种盲婚?嫁叫‘感情稳定''?”他双手没入她的发丝间,感受着她来自于头皮间细微的颤动,倏的发了狠,“说话啊?!哑巴了?”

简直是蛮不讲理。

方霓咬着唇,感觉气血上涌。

果然他就没变过,客气都是表象,或不熟时的客套或根本不想搭理你。

真不讲道理的时候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她又气愤又气短,确实没有跟他叫板的资本,便只是憋着气扭开了脑袋。

“方霓,说话!”

她只好开口:“盲婚?嫁是真,但我和赵庭越也并不是没有感情,他人挺好的。”

谈稷盯着她倔强的脸,眼底平静,满是讥诮。

微凉的指腹顺着她的皮肤游走,后来停留在她丰润的唇瓣上,就这么玩味般地摩挲着,之后力道缓缓加重:“你再说一遍。”

方霓没辙了,憋半天:“你………………你怎么这样?”

“我难道是第一天这样?”他问了个蛮稀奇的问题。

四周很安静,方霓睁着眼睛直勾勾望着他。人在震惊的时候,是会忘记作出反应的。

谈稷很满意她的表情,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霓霓,我们来日方长。"

那天谈稷说完这句话就走了,似乎只是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并没有过于逼迫她的意思。

方霓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时,还是根本就睡不着。

大半夜的,她还发了条失眠动态。

发完又有些后悔,第一时间删除了。

窗外黑漆漆的,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有时候住在那么大的房子里,失眠时是很无助的。

她翻了个身,用被子裹紧自己,侧躺在那边合上眼,可就是怎么都睡不着。

凌晨快1点了,谈稷还打了电话过来。

方霓看着在床头柜上持续震动的手机,心里烦躁,觉得跟催命符似的。

她有时候很害怕一些过于紧迫的事情,比如此时此刻。

总感觉接了这通电话就要答应他什么似的。

可后来她还是接起来了,因为谈稷太锲而不舍。

“连我的电话都不敢接了?”他开口就是一句戏谑。

约莫是在喝茶,有茶杯磕到桌面的轻微声响。

方霓可以想象出他斜倚着桌台漫不经心跟她说话的模样,神情必然是疏懒的。

“这不是接了?”她冷冷而气闷地回复。

若非长河和中源还有合作,工作场合可能还要碰到,她估计不会给他好脸。

其实也不止是气愤,她心跳得很快,害怕有,紧张更有。

甚至连自己都理不清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他还能越过电话线来抓她吗?

谈稷只是轻笑,没计较这种小龃龉,反问她:“为什么睡不着?”

方霓不想回答。

“是因为我吗?”

“别太给自己脸上贴金。”

“霓霓,你嘴巴永远那么硬。”他笑吟吟的,声线低沉动人,很有娓娓道来安抚人心的韵律,“是我的话,我先道歉。”

她的气势瞬间弱下来,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

“但我不后悔。”另一边,办公室里的灯火还亮着。

谈稷手上捏一根香烟,燃得差不多了才在烟灰缸里掸一掸:“你担心的无非是舆论,我爸妈,你爸,对吗?这些都可以解决的。”

方霓呼吸发热,紧紧扣着手机。

这对她而言是多大的诱惑?

可热血上头一秒就被凉水浇透,方霓握着手机,良久都没开口。

她永远都忘不了他母亲对她说过的话。

还有宗政......那是一条人命,她做不到罔顾周边所有人的目光,更不想连累他继续被指指点点了。

如果一意孤行,将承受多大的压力?后果难以估量。

方霓的沉默似乎已经给了答案。

谈稷一颗心逐渐冷却。

“算了吧,稷哥,我们不是一路人。”她后来终于明确开口。

谈稷若有所思地静默了会儿,尔后在那边平声问她:“何以见得?”

方霓忍着哽咽:“凡事量力而行,强行在一起,会有多少风风雨雨?”

“人生在世,什么时候不需要逆风而行?”

“可我承受不了,也不想再去尝试了。”过去的经历太过惨痛。

虽然现在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期,可每每回忆起来,都像应激障碍一样,那种不堪回首的痛苦在她心里根深蒂固。

她不可能一辈子都靠他挡在前面的。

至少目前,仍然没有办法去面对。

“你谈个更好的吧。”她觉得没有话说了,挂了电话。

偌大的办公室里一片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