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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00

北京冬季的室外很冷,昨日已经降到零下十几度,好在没有南方那种阴冷到骨子里的湿寒。风吹在脸上,像砂砾摩擦而过。

方霓低头望着自己树荫下的脚步,走得很慢。

她来得匆忙,穿得不多,谈将自己挽在臂弯里的外套给她披上了,叮咛:“下次别穿这么点儿,着凉了我会心疼的。”

他语气不太正经,不用回头她都能想象出他倜傥调侃的表情,玩世不恭的模样。

她嘴里很硬:“担心你自己吧,大厦将倾了,还有闲心关心我?”

“大厦将倾?”他蛮稀奇地回头,“哪儿道听途说来的?你们是怎么谈论我的?方小姐,愿闻其详。”

方霓恨他这种时候还不正经,不知道是故意装作不在意,不想让她担心,还是不想再她面前露出失意的神情,破坏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

方霓觉得他包袱也挺重。

他在旁人面前很无所谓,可在她面前,似乎就格外在意,事业上的负面情绪从来不会在她面前展现。

说他要面子也罢,大男子主义也好。

他就这么个人。

方霓忍不住回头,瞥见他眼底转瞬即逝的沉郁和怅惘,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讷讷的,想说点儿什么安慰他,又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到底是因为自己,赵庭越和仇忠海才格外针对他。

若非因为自己,也不会把他牵扯进周诚和他背后的势力里。

“到底是我对你不住。”她坦诚道。

晚风吹过脸颊,微微的凉,心里却好似有什么打开泄出,反倒一身轻松,不似内心外冷内热如被火炉炙烤着。

谈稷的眼神,像擎在雾气里,他很疏懒又很宽容地望着她徐徐一笑:“和你有什么关系?”

“陈泰都跟我说了。”意思是不要瞒着她,不要拿她当小孩,她不傻。

她直勾勾望着他,挺执拗。

谈不偏不倚不躲闪,微微俯身倾向她。

他高大的身影如山岳压下,携着头顶扑面而来晃动的树影,着实吓了一跳。

太猝不及防了,她呆愣地忘记了反应。

谈稷曲指的手指敲在她脑壳上,换来她一声惊呼。

方霓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小心地揉着脑袋:“你怎么打人啊?”

声音闷闷的,带点儿委屈。

谈稷反而笑了,说:“打的就是你,笨。

关于和赵庭越之流的恩怨却不跟她说了,许是忌讳,又许是怕她知道太多被牵扯其中吧。

那天回去,方霓病了,原本她打算照顾谈稷的,结果成了谈稷照顾她。

谈稷现下里仍住在钓鱼台那边,门口配两个警卫。

虽然都穿着常服,神态站姿明显不是一般护卫,最差也是和向芷一个等级的吧。

方霓以前只在书里听过,没想到真的能在现实里见到。

“我爸那边抽调过来的,最近事儿多。”谈稷不想多说,那天进门时就跟她聊了这么一句。

“那你爸还是挺关心你的。”她也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像是说什么机密一样。

谈稷觉得好笑:“当然,他只有两个儿子。”

“可以跟我说说你爸的事情吗?”她踯躅良久才出声道。

谈稷诧异回眸:“我爸?”

方霓被他讶然的目光看得脸热,抿着唇,赧然地轻轻点一下头。

“为什么?你怎么会对他感兴趣?”谈稷倏然一笑。

确实是蛮不解的。

他平日跟他爸话都不多,见了面也就寒暄一句。

他们这样的家庭,心思都放在社稷仕途上,都是过于理智的人,不会搞肉麻兮兮的那套,就算关心对方也鲜少诉之于口,以至于父子关系看上去非常冷淡。

但彼此还是心系对方的。

谈远山对他,其实比对谈骞更加钟爱。

只因谈骞是从小带在身边的,他小时候父母都不在身边,许是报偿吧,谈远山总对他更多一份宽容。

否则两年前他就该给他大苦头吃的,结果自己回了金鸡山疗养,避而不见,却叫老郑托了关系寻人关照他,不然他到南京那边也不会那么顺利,哪怕有他舅舅那层关系。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还站在这里跟她谈笑风生。

方霓见他不开口,不确定是不是触碰了禁忌:“算了,我就是随口一问。”

“没什么忌讳的。”谈稷笑笑,“我刚刚是在想该检什么跟你说。毕竟他那人,挺无聊的,能讲的也就是工作上的一些事,你应该不会感兴趣。”

方霓竖起耳朵,试探性的:“没什么花边新闻?”

这样的大人物。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才正常,越是高位的人,这方面愈加警醒自律,他们对自己的要求是一般人所无法想象的。

谈稷将她面上的表情都尽收眼底,也没揭穿她,之后说了些琐事,领她进去。

这地方方霓以前来过几次,摆设和从前大同小异。

谈稷屋子里的东西不多,偌大的房子显得极为空旷,让人很没有安全感。

她和他说这件事时,谈边倒水边跟她说:“总比和你一样好,空旷的时候总像是买东西装点,塞到塞不下了又后悔,不知道把东西扔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