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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番外

直到房门再次传来敲门声,阿姨将任遇苏送来的舞鞋放在了她的面前。

今天的她已经流了很多的眼泪了,情绪一直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但没有哪一刻比这时的心痛来的更强烈。

她一直以为,任遇苏是这里唯一可以理解她的人。

原来他不是,根本没有一个人可以理解她。

那天是怎么睡着的姜阮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自己在意识消失之前,最后一个落在她脑海中的想法是??

她不要再喜欢任遇苏了。

次日一早,任遇苏询问起她的情况,姜阮告诉他自己会继续跳芭蕾的。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任遇苏轻轻抱住她:“我会陪着你的。”

罕见的出现这种肉麻的情节,姜阮这次没有推开他。

她的额头抵在他的肩上,落下的声音沉闷又清晰??

“任遇苏,我会继续跳芭蕾的。”

这份仅她可见的喜欢,最后是以一盆她亲手栽种的月季花为结尾。

姜阮想,

她不要再喜欢月季了,也不要再喜欢任遇苏了。

?

森林里落了不少的落叶,任遇苏每走一步,脚下就会传来“咔嚓咔嚓”的清脆声。

这一片明明并不安静,但她倚在任遇苏的肩上,却能清晰的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感受到任遇苏撑着她腿间的力度,姜阮忽然想起刚刚在摔倒时,他将她拥到怀中,用手臂挡下碎石与树枝划向她的利刃。

她心中对任遇苏当初没有站在她这边的那股气突然消失。

事情过去一年,心中的郁结消散。

她不怪他了。

姜阮搂紧他的脖颈,她释怀了。

“任遇苏,我已经不生气了。”

是芭蕾的事情,也是纠结她一年的事情。

?

姜阮到法定结婚年龄时,她还没有从大学毕业。

彼时的她已经和宋缘订婚一年了。

宋缘的家人来家里下聘以后,她便迫不及待地去和宋缘领了结婚证。

婚礼留在毕业后补办。

大学毕业以后,她回到临安,开始跟在爸爸的身边熟悉公司的事务,准备着手接手公司里的事务。

宋缘继续留在B市深造,直到两年后项目结束。。

婚礼前夕,她回到家中。

临睡前季清抱着她止不住地掉眼泪。

这是她第二次见季清哭。

上一次是在高二她放弃芭蕾比赛那一次。

那之后季清生了好久的气,什么话都没跟姜阮说就出了国。后来还是她的爸爸出去将她们母女的心结解开。

季清赶在高考前夕回来,她与她谈了一个晚上,她到现在都记得那个晚上季清说的最后一句话:

“对不起,妈妈忘记了你也会长大。”

这次季清抱着她,一向雷厉风行的人却在她面前不停地抹着眼泪。

姜阮紧紧地抱住她,说:“妈妈,我永远都是你的女儿,你也是我最爱的妈妈。”

婚礼前一天,母女俩都睡不着。

季清一遍又一遍地整理明天要用的东西,姜阮就坐在柜子前翻看着以前高中时候的物件。看到有趣的还要招呼季清过来一起看。

直到她看见柜子的最深处那一个粉色的盒子。

姜阮眸光一顿,手控制不住地伸向那个盒子,将它从柜子深处拿出来。

盒子里是一双芭蕾舞鞋,几乎是瞬间,她的脑海中涌出那一段记忆。

季清坐在她的身边,拿出一只舞鞋仔细端详:“怎么你这里还有一双舞鞋?是我给你买的吗?”

姜阮摇了摇头,弯着唇角,声音很轻:“是任遇苏送我的。”

“阿树啊,你们好些年没一起玩了吧?”

“嗯。”

“阿树高中毕业以后,也很少回来了,你们俩小时候玩的那么好。”

“......”

季清在旁边说起两人儿时的趣事,姜阮一边应着一边将舞鞋放回盒子。

就在她要将盒子塞回柜子时,盒子的一侧撞到打开的柜门,盒身倾斜,她的手没有拿稳,盒子里的东西悉数散落在地板上。

姜阮叹了一口气,伸手刚要将地上的东西一点点收回盒子时,眸子却落在了被舞鞋压着的一个方形卡片上。

她的手指一顿,瞬时转变方向,将那个被舞鞋压着的方卡拿到面前。

【不想跳芭蕾这件事,如果只是一时气话,希望这双以你命名的芭蕾鞋可以帮助你找到自己真正的想法。但如果你真的不想跳芭蕾了,我也愿意站在你这边,帮你一起去和你的妈妈协调。元元,我一直站在你这边】

姜阮一愣,捏着纸条的手指因用力过度泛起青白。

“写了什么?”

季清凑过来看纸条上的内容,看完以后轻轻一笑:“阿树写的?”

姜阮收起纸条,压下那股异样的情绪:“好像是吧。”

“说起阿树,他现在是不是谈恋爱了?”

姜阮呼吸一滞,反应有些迟钝:“啊?不知道啊。”

“阿树上次回临安的时候,陈姨撞见阿树在这个小区里的另一间屋子的后院里种花呢。阿姨说,她隔着栅栏多看了几眼,整个后院都种满了月季花。阿姨问他种这么多花要做什么,他说准备给别人一个惊喜。”

“阿姨问他,是不是女孩子,他说是呢!”

姜阮猛然想起自己成人礼当天,任遇苏捧着一束月季花来到她的成人礼。

她当天很忙,等她忙完想要找任遇苏问清他迟到的原因时,她却发现宴会上已经没有了任遇苏的身影。

她问沈青文任遇苏去哪了。

沈青文只道:“应该种花去了吧。”

她没读懂沈青文话里的意思,耳边又想起他人寻她的声音,她没有细想便将这句话抛之脑后,与其他人说话去了。

现在回想,当时沈青文看了她很久,看向她的眼神很复杂,最后说了一个不明不白的话。

姜阮当时不懂,现在却突然将那句话与妈妈刚刚说的事情串联起来。

她的心里浮现出一种猜想。

季清离开后,她立马给沈青文拨去了电话。

沈青文这会儿还没睡,接到她的电话时声音还带着诧异:“大小姐?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了?”

姜阮手里还捏着那张方卡:“沈青文,我想问你件事。”

“啥事儿?不会是婚前恐惧症想找我陪你聊聊天吧?”

她垂下眼帘,低声询问:“任遇苏成人礼那天,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电话那头的笑声突然消失,一时间,空气中中陷入一片寂静。

沈青文的沉默,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她心底沉闷许久的情绪像是终于得到了钥匙,抑制不住地在她的血液里崩腾翻滚,搅乱她的心情。

姜阮慢慢闭上双眼,试图驱散脑海里那些烦乱的思绪:“我知道了。”

沈青文默了下,叹息道:“都是过去式了,而且你也要结婚了。”

姜阮“嗯”了一声:“我睡了,明天婚礼上见。”

挂了电话后,姜阮坐在床前,眼神失去了聚焦,手中捏着方卡的力道却越来越紧。

叮咚一声,她的手机响起提示音。

她低头一看,是宋缘给她发来的消息??

【有点想你】

突然,她心里的石头猛地一坠,原本混乱不堪的思绪也变得清明。

她垂眼最后看了眼方卡,将它塞回舞鞋的盒子当中放回柜子双手撑着地面慢慢站起身。

姜阮走到窗前,拉开帘子,从二楼自上而下望去。

她后院里种满了洋桔梗,一朵朵洋桔梗汇聚成的花海正将最好的模样展现在她的面前。

只一瞬间,她忽然意识到刚刚发现的答案对此刻的她并不重要。

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早就不喜欢月季了。

姜阮转身走向另一扇对着任遇苏卧室的窗子,捏着纱帘慢慢拉上。

身上压着的石头被她亲手卸下。

过季的月季花,过了时效的答案,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