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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晋江首发

“丞相入冀州,官员给丞相献女,奈何公主妒忌心起,无妇人之德,统统推拒。吾儿看不过妇人如此做派,遂骂过公主。但是公主既为人妇,理当尽人妇之责,作天下女子之表率。吾儿耿直,骂了公主,当是开罪。”

“时下对长公主确有流言。言之最的乃十字尔,隋氏狐媚惑主,专房专宠。”许衡道,“可是你儿所言?”

那老翁颔首,“是吾儿言没错。”

许衡又问殷堂家人,“你们何处开罪殿下?”

另一老翁道,“同徐家儿郎一般无二。”

许衡点头,让主簿记,“殷堂骂,隋氏狐媚惑主,专房专宠。”

“这......”许衡抬眸看向公主,又看姜,再问堂下状告之人,“可有错漏?”

堂下人摇首,齐齐道无错尔。

后|庭更是奔出四位女眷,道是长公主确乃不容人之人,前头席上不收女郎,女郎不退,公主便扬言要杀了州牧府,彼时堂上人皆是人证。

“昨日亦有人证。”堂下徐滔老父再度开口,“满军事祭酒府的人都亲眼所见,长公主下令杀人。想来那蒙乔将军迫于公主淫威,是不得以的。”

“本将没有不得以,乃自愿为殿下马前卒。”人群中响起一道声音,竟是卧榻养胎的蒙乔来到了丞相府。

“不是说好好歇息的吗?这处有我便是。”蔺黍急急前去扶她。

“妾好多了。即是妾与殿下同为之事,断没有让殿下一人面对的道理。”蒙乔拂开蔺黍,她没有天家的身份,这厢扶腰跪下听审。

只俯首一瞬,目光狠剜过蒙娘。蒙娘与她眸光相接,终是不敢久看,垂眸避过。

“她都承认了!”告状的两户人家欣喜出声,“廷尉大人,她亲口承认了!”

“孤也承认,是孤命蒙乔将军杀的那二人。隋棠上前将人扶起,转向状告之人,“孤先前闻尔等汇于相府门前,以为是来谢孤的,闹半日竟是来告孤的,真实可笑至极。”

“长公主殿下,你怎这般言语?你杀了人,你也承认了杀人,怎还要吾等谢你!难不成就为你是天家女儿,这世间便无公道了吗?”一行人愤恨出声,以头抢地,“求苍天做主,还吾儿公道!”

“静声!”

“静声!”

廷尉一记惊堂木拍下,镇住了屋内状告之人,屋外听审之人。

“公道?”隋棠对着徐滔老父笑道,“你再说一遍,孤是谁。”

“你是公主,是天家女儿,但我不怕,我......”

“孤是公主,是天家女儿。”隋棠走近他,笑问道,“然你儿说了混账话?”

“吾儿、吾儿道你狐媚惑主,专房专宠,有何错?即便话不堪入耳,又何须以死抵命?”

“孤要他一条命都是轻的。”隋棠冷笑,扫向四下陪审的官员,听审的百姓,“孤既是天家女儿,皇家公主,孤再狐媚要如何惑主?"

“试问谁是孤的主?”

“蔺相吗?”

“难不成,你儿认为蔺相是主,孤是臣?你儿何意?”

“想造反吗?”

隋棠话至此处,殿中所有人都变了神色。虽然这处属臣十中八九都有反心,但毕竟齐家天子仍在,再步步紧逼,也不过是加爵拜相,位极人臣。

是故那二人之话,一则对齐皇室大不敬也;二来乃陷蔺稷于不臣之地。

诚如公主这会还在言语,“江北一带好不容易才由蔺相平定,九州一统。你儿那话,可是要让蔺相落人口实,是要天子同丞相君臣不和?是要南地诸侯同伐蔺相?兵乱再起?”

一席话,问的诸人汗如黄豆滚滚而下。

而此间神色最惧、呼吸最难者,唯蒙娘是也。

此番他操作种种,对蔺稷叛心自是没有,但存试探之心。

若是蔺稷愿意收下女郎,他自也多层巩固。但若不收,一可中伤隋棠名声,可催逼蔺稷。

他确实专门择得“狐媚惑主”这四字,想着只要蔺稷不出声不作为,便是认可这四字。蔺稷认可这四字,便如隋棠所言,乃是自认为主,天家为臣,现了他不臣之心。如此即可挑拨他们夫妻,又可催他快行谋反之举。

离间他夫妻二人的种子已经种下,蔺稷的态度他也已经得到。是故本来这事已经过去,却无论如何没想到,这长公主竟然将事挑于台面上,以阳谋杀了那二人,还拉了蒙乔下了水。

而长公主能如此为之,显然蔺稷与她不曾有嫌隙。

他们确实未生嫌隙。

隋棠的目光这会投向了蔺处,与他四目相视。

外头的话传了那样久,他不理不压制,她听来总是难过的。但她想,他怎么就舍得让她难过!

思来想去,慢慢有些想通了。

果说他不给她断绝这流言是反常之举,那么他在这期间还对她做了一件反常的事。便是隔三差五带她来政事堂旁听。

彼时理由是后院书房未置,为儿郎的老师入内不方便。但丞相府那样多亭台楼阁,何必非要将她带到政事堂!

隋棠思至此处,便有了一个大胆猜测,会不会他想将让她参及政务?

而隋棠,本身也想从后院走出来。

从决定留在冀州开始,从摘下十八籽菩提手钏开始,从交付了自己,从想要一个孩子开始,隋棠便也开始想要他的权利。

她愿意对他付诸自己的情意,也相信他对自己的情意,但是她不能只仰仗这情意活着。

他有生身之母,有同胞手足,有从小立下的志向,有随他一起起家征伐的同袍………………

而她,只有他。

岁月漫长,谁也无法保证来。

她交付九成,留一成清醒和自私于己身,掺杂一成算计于他身,当不过分。

所以她频繁出入姜处,寻出散播者,设了这场局。昨日,就算没有蒙乔,她也会杀了那二人。

她要闹大这事。

要借此确定是否愿意分权与她!

若愿意,又会分她多少权柄?

她望向他的眸光难免愧疚。

原在今日晨起,她在听到司膳的话后,便已确定,他一开始就是想着与她共享权利的。

他什么都知道,是扶着她一步步往前走去的。

便如此刻,他依旧端坐席上,却接过了她的话,对着堂下状告之人道,“所以尔等当真应该叩谢殿下隆恩。她只杀了你们家蓄意谋反的一人,没有灭族,乃皇恩浩荡。”

“而臣??”蔺稷望向隋棠,“此生也分明。”

事态发展至此,亦无需多言。隋棠和蒙乔接连离去,剩下姜和许衡善后。

冬日昼短夜长,铜鹤台点起烛灯。

蔺稷梳洗毕,靠在榻上用药。

药苦而烫,他搁在案上放凉,拉来也在用药的人,“你课业学得不错,这么大一副局都让你这么快看明白了。但我还是想多考你一个问题。”

隋棠咕咚咕咚灌了半盏,歇下拭汗,“你说。”

“今日最后,我说我此生分明了。你如何理解?”

【而臣,此生也分明。】

这句话接的是上头谋不谋反一说,自然是场面话,他忠君爱国,无有不臣之心,如此分明。

但他这会这样问?

隋棠蹙眉看着他,看得久了没想出来,男人便有些生气。

他生气了,隋棠便有些反应过来。

“三郎爱阿粼,爱过权势。”半晌,隋棠埋下头,小声出口,小声饮药。

下颌被人抬起,男人冷冰冰看着她。

隋棠做小伏低,“这是坐胎药,接近来都是按时喝的…………”

“喝它作甚?”

“喝它能生孩子。”隋棠面庞陀红,话语却利索,将人推开,把剩下的药喝完。

喝完,又催促蔺稷喝药。

这人晨起受了寒,午后便开始发烧,这会还没退烧。

“我怎么觉得你体质有些弱,一受寒便染病?”隋棠摸着他额头,看他一张苍白面庞。

“经此一遭,你慑住了蒙娘,姜?一行也从往昔只是暗中帮你到如今明确愿意襄助你,以后我纵是染病也可偷得浮生半日闲,甚好!”

蔺稷喝完药,将人抱上榻。

隋棠闻他这话,往他怀中拱了拱,眼眶红湿,素指在他心口打圈。

他原比她想象的更爱她!

经此一遭,他不仅让姜灏一行直白帮扶她,做了她的后盾。她还施恩于蒙乔。

她想明白了,他为何百般不见蒙乔,无非是为了让蒙乔来求她,承她的情。如同当年,蔺禾欲救承明去求他,他亦是如此百般不理,方让蔺禾求到她头上,将救承明的恩算在她身上,连带着姜灏一行从此在暗里帮扶她。

原是她拥有的世间诸多珍贵之物,并非她自己谋取,是他拱手相送的。

“我送给你,你也要能接得住才行。你接的住便是你的本事,也是我的福气,我以后若是病了......”蔺抚摸她柔软的发顶,将她抱来身上。

他垂眸,她抬首。

她笑意温柔,“体质不好,调养调养就好了。不许假病偷懒。”

他也笑,蹭她。

“作甚?”

“再给你个孩子。”

“你胡闹,还病着呢......”

“那辛苦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