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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握

“那,你?不??”他抬起头来,眼尾泛红,双眸迷离。

容津岸像个妖物,明明是恳求的姿态,竟也被他演绎出一番居高临下的风骨来。

有多少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不帮我不帮!”叶采薇干脆拒绝。

她害怕他这样的眼神。

从她第一次见他,她就害怕他这样的眼神。

会让她失控,让她失去全部的理智。

“容津岸你该死,你可真该死啊......”她的拒绝起到了鲜明的反作用,睡袍的下摆被掀开,危殆近在咫尺,险岌虎视眈眈。

“你真是活该,活该中毒!中了毒就去找你的红颜知己,外面大把人排着队想要帮你,你非要过来听我骂你是不是?”

“是吗?”隔着源泉薄薄的一层,指尖滑过,沾染潮气,容津岸答非所问,轻而易举地反客为主。

哪里像是中了毒,快要死了的人?

明明中毒的人是她。

叶采薇脸颊红成了熟透的苹果,她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出于愤怒还是羞惭,她以为,他要立刻拿着证据,在她眼前耀武扬威。但容津岸总是举止非常,他忽然抽手,将那抹潮气,漆在她锁骨的凹陷处。

写字,在写字。

他又在写字了。

不需要笔,也不需要墨,他写的字,无论是正面还是反面,她都能认出来。

时隔五年,她仍然没有丢掉当日的本领。

尽管这个字笔画众多,一撇一横一捺一勾,仿佛在她心上写。

是个“谎”字,是他嘲笑她,嘲笑她的言不由衷。

欺负到她门前了。

叶采薇拧眉,激烈的言语已知唇边,忽然发觉被他握住了许久的手腕松开了。

下一瞬,他的唇齿覆在了那个他亲手写下的“谎”字上。

容津岸只用一张嘴,就可以控住她,就可以让她的眼前一片迷蒙。

玉臂僵硬,是她勉强抽丝了理智,她抵住他宽阔的肩背,痛斥从齿缝中露出:

“不要,我不要和你做.....容津岸,你碰过多少女人?”

“你、你一直没有再娶,是因为再不想有人像我一样管着你抱着你,天天和你吵架,自由自在的快活多好啊,你可以想怎么风流就怎么风流,对不对?”

“你脏死了,容津岸,你脏死了!”

她推不动他,他的耳朵和后颈就在她的眼前。

他的皮肤是极白的,紫蓝色的官袍老气深沉,却把他衬得更有清雅的贵气,和那帮肥头大耳的官僚根本不一样。他雪白色中衣的领口盖不住最上那颗尖锐突,起的脊椎,好似在渊的潜龙,只等得水,一飞冲天。

他深埋,却好似读懂了她的企图,容津岸忽然分离开,长臂一展,轻而易举攥住她柔软的腰肢。

“细了这么多。”单手就能丈量,仿佛在点评一件旷世奇珍。

说完,男人大手一挥,将桌案上所有的东西统统扫落,噼里啪啦的碎裂声,或沉闷或尖锐,或刺耳或压抑。容津岸还穿着官袍,蓝紫色代表着正二品的高位,多少人为之汲汲营营,但他的袖笼上,却因为沾染了墨痕而变得乌七八糟。

容津岸毫不在意。

叶采薇被提起来,放置在桌案的边缘。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在这里,斟酌着如何给旧时的蜜友温谣回信,而现在,这张桌案却见证了她竭力地,徒劳地阻止她自己,一步步滑向堕,落的深渊。

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应天的这场雨下了整整一日一夜,却忽然在这个时候停了。

雨水在别的地方滚滚下落。

“那一万两,我已经替你讨来了。”容津岸伏在叶采薇的耳边,如蛊惑一般说着。

谁知道他从吃下那枚被下了药的四叶奶黄酥起就一路在忍,忍到现在,快要憋不住了。

叶采薇不想搭理他。

“小猫,你都没有亲自验过,怎么知道我有没有脏的?”容津岸翻过她的手掌,长指摩挲在她的掌心,似是十指相扣,却是欲说还休。

“不要企图混淆视听,叶采薇却抽出手来,“那一万两,本就该是你还我的。”

推拒着,忽然,她的如丝杏眼,又闪过一寸清明:

“所以,是因为要讨回这本就属于我的一万两,你才没有去找你的红颜知己解毒?容津岸,你也别太贪心。”

“一次,就一次。”男人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一来一回的交锋,谁也不肯服软,默契地选择这样的方式。

容津岸扣住了她。

明明什么都没做,她却觉得双眼像是笼罩在一层薄雾里。

她努力想要看清他,看清他的嘴脸,看清他的面容。

“小猫,你帮了我这次,我保证,从此再也不出现,再也不来与你纠缠。”

一句承诺,一个借口,往往与谎言一墙之隔。

叶采薇觉得自己的妥协很可耻。

可身处混沌缥缈,她胡乱地想,人非草木,谁没有过重复犯?的时候呢?

她曾经在容津岸这个人的身上一错再错,以至于有了叶容安,今天她失去了全部的判断,最后再犯一次错误,也不算什么不可饶恕,不能原谅,对不对?

相比起来,容津岸的无耻倒是坦坦荡荡。

“那时候奚子瑜问你,你的心仪之人,我们是否认识,你为什么没有直接回答呢?”踝骨被他突然握住。

叶采薇的呜咽荡漾在浸泡了蜜糖的喉咙里。

她怎么回答,怎么直接回答?

是与不是,都容易落下话柄。

那时候,她只朝着奚子瑜的脸,连余光都不敢向容津岸:

“我心仪之人,萧疏轩举,丰神俊逸,有不输子建之才,虽生于微末,仍不坠青云之志①。”

那是她第一次夸奖他的才华,当着他的面,却胆怯到半点不让他知晓。

此刻,有热息徘徊在她的髌骨,叶采薇深吸一口气,不让言语暴露她的外强中干:

“容津岸,你到底因为什么而中毒?”

他可以无视她的疑问,她同样可以。

现在的她力求公平。

但他又一次重复无视。

她的膝盖有旧伤,因为从前老是久跪,细小的疤痕,乖乖地服帖,像是过去累累回忆的勋章。

容津岸的吻落在上面。

拾级而上,游刃有余,此时他也在跪着,却分明才是掌握一切的那个人。

他经年习文,掌心的茧已经较五年前更深更厚,逡巡在她玉雪一样的表肤上,却根本隔绝不了炽灼的温度。

叶采薇的勇气失灵,不敢直视这一幕。

他从前这么对她,她总是羞涩又欣喜。

现在的她,分不清自己是麻木不仁还是多愁善感。

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嗓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喑哑多结的。

他说:

“算算日子,马上要到你的癸水了,小猫。

叶采薇蓦然惊醒,紧接着,脸色不由自主地红烫了起来。

她没有力气说出质问的语句来。

怎么这种东西,被他记得如此清楚?

哦,大约是容津岸计深虑远,早已算得一清二楚,知道现在即使弄到里面,最里面,他也没有后顾之忧,她不会受,孕。

ROM......

“不,早就改日子了,不是这几天。”她将他的熟记否定。

因为生了和他的儿子。

从前厮混缠绵时,所有避子之法,他们都炉火纯青。

唯一的那次例外,后果便是有了叶容安。

绝不可以让他知道叶容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