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淮又说:“省着点力气,留到后半夜哭,到时有得你哭的。”
语调漫不经心的,好似眼前的危机不过小事一桩,根本不值得一提。
比起她的忧心忡忡,他实在过于平静沉稳了。
应缇清楚他的能力,也知道他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可今天的事情到底不同。
楼淮没再说话,只是淡淡笑着看她。
应缇沉默了一会,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再说点什么,索性就握住他附在自己脸上的手,久久和他对视着。
温有良定下的这桌餐食实在太过豪华,也是太过奢侈了反倒没让人有吃的欲望。
楼淮也没再多待,带着应缇回望京新景。
当年他因为出国读书一事,和家里闹得并不愉快,一开始楼老爷子为了让她低头,断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国外的环境不比国内,最开始一年,为了适应当地的文化环境,吃了很多苦,也因为经济紧张,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竟然
也学会洗衣做饭了。
聪明的人在哪个地方都是出彩优秀的。
他脑子活络,学东西很快,只是去几个中餐厅的后厨当了几天洗碗工,就将人家厨师的手艺学了个大概,做菜竟然做得有名有样的。
后来回国,虽然楼老爷子仍旧生气孙子一意孤行,不按照自己规划的路线按部就班,但楼的能力有目共睹,加上他的经济也无需再靠家里,老爷子也就没在经济上对他多加限制,但是他偶尔也会自己下厨。
只是次数特别少。
应缇来到他身边后,他一年下厨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
但不知道是否因为对方是自己最在意的人,又或者他做的饭菜实在惊艳可口,五年的时间,应是吃过他做的饭菜加起来不超过十次,但次次记忆深刻。
今晚,一回到家,楼淮就进厨房忙活了。
这段时间虽然两人都不在家,但是孙姨时常过来为家里的冰箱添换东西。
冰箱里的食材满满当当的。
应缇换完衣服出来时,楼淮正站在流理台前忙碌。
衬衣袖子被他挽到袖口,他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手中的食材。
看着何其淡定从容,明明是灶台前的琐事,由他做起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像是一副行走的画报。
人家画报还需要找感觉,制造氛围,而他偏生不需要。
他站在那里,那里就是一副栩栩如生,极其养眼的画卷。
应缇看了一会,朝他走过去。
她从小跟在母亲身旁忙活家务,也会做不少。
家里父亲是个好吃懒做的主,与其奢望他进厨房炒菜做饭,不如自食其力。
哥哥倒是偶尔会做一些,但是全看心情,兴致来了,将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也是时有的事,但一旦遇上他心里不舒坦了,那家里就是成了垃圾场,他都是连眼都不瞧上一眼的。
无奈之下,应缇只得多做一点。
一旦她也假装视而不见,不参与到这些家务事里,那累的人只能是妈妈。而她看不得自己的妈妈这么操劳辛苦。
楼淮见她过来帮忙,把她推到一边。
“去坐着休息,好了叫你。”
他话里有不容商量的果决,应提听着,心里越是柔软。
在临城时,家里人都觉得他们这段感情随时都可能大厦倾塌,没人看好他们,她自己也伤心,也怀疑。
可这才过去几天。
楼淮就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他虽然没有明确说过爱,但行为上却处处说满了爱。
应缇觉得,这样被他极力偏袒的情况下,她还要去计较奢求什么。
当年决定跟他走,到后来就此爱上他这个人,留在他身边,不就是为了和这个人多发生一些故事吗?
什么时候,她的贪欲开始涨满盛大,想要求得更多,甚至和他求得圆满了。
这世上很多人很多事,就不可能永远如当事人所期待的那样,事事如意的。
况且,这次楼老爷子定下的联姻安排,楼淮不是又拒绝了吗?
今天在机场见到温家大小姐,甚至是后来包厢的相谈,他们两人之间都未过别的交流。
可见,彼此都是没有心思和情意的。
她更是想,只要楼淮永远这样不结婚,她就能永远这样一次次说服自己,在这段感情里继续下去。
除非,是楼淮不要她。
那她一定会先出手,砍掉他们之间的联系。
但在此之前,她还不想就这么和他结束。
想明白了,应缇从身后抱住他,说:“楼淮,我爱你。”
她说完,又蹭了蹭他的脊背。
那样宽阔而又温暖的背,温暖了她这么多年的时光,她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楼淮笑了声,说:“这么爱我?那待会多爱我一些?”
他从来都是不正经的。
不过不重要了,她爱的就是他这份漫不经心的调子。
应缇用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背,说:“好,待会你想怎么样我都依你。”
耳边响起一阵淡淡的笑声,可见楼淮的舒坦。
应缇有所感染,也跟着笑了。
这个兵荒马乱后的寂静夜晚,一时倒也宁静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