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yfrr.cn
字:
关灯 护眼

53、53

从咖啡厅出来,应提一路沿着街道漫步前行。

二月下旬的北城,天气依旧很冷,漫天的雪将街道、建筑以及行人覆盖上一层雪霜,目之所及,全是纯净的白色。

可应缇看着却觉得刺眼。

有种万物原本的面貌被遮住了的感觉。

那种感觉像极了适才在咖啡厅里,楼如愿的种种试探。

让她感到非常的不喜。

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那晚,她坐在那个安静的会议室里,而楼淮的声音从另一边的空间传到她耳边。

就算距离那会也好几个月过去了,可应缇回想起来,依旧有种被凌迟的痛感。

她绕了会路,走到停车的地库。

赵亮并没有先离开。

叫住应是借一步聊天的人可是淮的姐姐??楼如愿,他十分担心这人是来找茬的,很是担忧地在地库等待。

远远地见应提走过来,他立马迎上去,问:“怎么样,她有为难你吗?”

应缇摇摇头,神情淡淡。

坐上车,赵亮仍是不放心,“真的没欺负你吗?”

应缇嗯了声:“没有。就是简单聊了几句。”

“聊什么了?”

应缇靠在椅背上没说话。

赵亮想了几秒,问:“她是不是因为楼......姓的找你?”

应缇又是嗯了声:“问我和他为什么分手。”

没料到是问这个,赵亮一时不解:“她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是......”他猜测着,“是姓楼的让她来问?”

应缇说:“不知道。”

语气很淡,回答得也很言简意赅,一点也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按理说,这会赵亮不应该再问了的,可他确实也好奇两人到底为什么分手了,他舔舔嘴唇,说:“其实我也挺好奇你为什么和他分手。”

明明在这之前还一切如常来着,就连他大部分时间都和应是待在一起的人,一点也没有看出她什么时候有了分手的想法。

见应缇沉默着,赵亮说:“之前问你,你说恋人分手挺正常的,确实挺正常的,可你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年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你都坚持过来了,没理由在生活逐步向更好方向发展的时候,你却放弃了,应应这和你之前的笃定坚持完全不一样。”

到底是一起合作了5年的工作伙伴,一下子就看清了事情的本质。

说是分手,归根结底是她笃定的东西不在了,有种信仰崩塌的感觉,所以她放弃了。

赵亮又问:“是不是你们发生了什么无可调和的事?”

应缇微仰起头,轻轻呼了口气,随后转过脸看他,说:“我和他确实有无法调和的事情。”

赵亮心里一个咯噔,问:“什么事?”

应缇却是不愿再说了。

她不想说的事,就算是追问得再紧,也没有那么容易撬开她的嘴,从中获取信息。曾经,赵亮还开玩笑说她这定力很适合做保密工作,眼下,他倒觉得不便于沟通。

不过看应缇的样子,还不至于是天塌下来的事。

既然她不想说,那就有她的理由,赵亮也就不再进一步追问了。

他送她回西堤一街。

车子开进小区,绕了两圈,到了她所在那栋房子的楼下,应是打开安全带,就要下车。

赵亮适当叫住她,说:“金融街那套房子有人想买,价格很合理,对方唯一的要求是能不能尽快把那房子里的行李搬走。”

这段时间忙着新住处和工作的事情,应提已然有些忘了金融街那套房子还有楼的行李在那边放着。

她问:“他那边怎么说?”

对此赵亮也是愁眉苦脸:“相当拒绝沟通,我根本联系不上他,打电话给他永远是他助理在接,他助理也是个和稀泥的,态度挺好,就是一再推脱他老板很忙,得晚点才能有消息。”

赵亮想,这哪里是忙,这分明就是拖延时间。

不过也挺有意思的,都同意分手了,关系都一刀两段了,怎么在这种细节上反而不是那么干脆利索呢?

应缇在思索。

赵亮试探性地说:“那个姓楼的是不是等着你主动联系他呢?”

应缇朝他看过来。

赵亮甚是肯定地说:“绝对是这样。被甩了拉不下面子来找你,就等着你去找他,然后缠缠绵绵拉拉扯扯不死不休。”

应缇说:“你成语用得这么好?"

赵亮嘿嘿笑着:“最近辅导小孩学习呢,跟着学习了几个。”

行李的事我想想怎么办,你就不用再联系那边了。

“你不会真的要联系他吧?”赵亮说,“千万不行,男人有时候就是贱,这时候你去找他,他肯定觉得你好拿捏,这时你得把姿态摆足了。”

应缇觉得挺有意思的:“然后呢?”

赵亮一边看着她,一边说:“然后.......额,我也不知道然后。”

“这事你不用担心,我没打算因为这件小事和他拉扯不清,想买房子的人那边你先接触下,合适的话这房子的事就这么定了。”

看这丝毫不带犹豫的架势,似乎真的是要彻底撇清关系,彻底一去不回头了。

赵亮冒着风险,最后一次问:“你和他真就这么散了?”

应缇笑笑的:“不然呢?还真要缠缠绵绵拉拉扯扯不死不休?”

"......

得,当他没问。

赵亮驱车回家,应提上楼。

楼层不高,这会也没什么人,她很快就到了13楼,输指纹开门的时候,随着门锁屏传来一道环绕声响,下一秒门锁被打开,应提有一瞬的怔愣。

比起指纹锁,她还是更喜欢用钥匙开门。

但这套房子原主人设置的便是指纹锁,应提着急搬进来,也就不想在这细节上再多找事花时间。

可这一瞬间,或许是才刚刚被楼如愿找过询问她和楼淮的事,之后回来路上又被赵亮询问了同样的事,淮这个人在这个下午突然变得特别有存在感。

于是门锁这样的小事,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他。

他很喜欢指纹锁,望京新景那套房子,从里到外,能用指纹解锁的家具,他全都换上了全自动的。

应缇适应了很久,还是不太适应。

现在,她推着门走进新的住处,走进属于她自己的,和那个人再没有半丝关系的房子,她就想,还是不要再想起这个人了。

要断得彻彻底底才行,不能再受这个人半点影响。

不然这次分手和两年前那次,有何区别?

就这么想着,她开始思索,那套房子的行李该怎么处理,该怎么能在不联系淮,也不会被他拒收的情况下,把行李归还给他。

她想得太投入,也就也没注意到客厅里多了个人。

还是周再走到她面前了,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抬头看过去,这才诧异地睁大眼。

周苒抱着胳膊,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沉默了一会,应提说:“你怎么来了?”

周苒哼了声:“要不是我今天下楼买东西在小区遇到阿姨了,我还不知道你搬到这里住了。”

应缇有些抱歉:“你最近不是很忙吗?我怕打扰你工作,就想着等你空闲点再和你说这个事。不过你不是要拍戏到三月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别转移话题,搬家这么大的事竟然不告诉我。”

应慈和李开往这边看。

应缇叫了声妈妈,然后推着周再去卧室,一关上门,一口气还没呼出去,就听见周苒再次问道:“你和那谁分手了?”

应缇说:“你都知道了?”

“你突然换房子,和你妹妹聊了点,隐隐约约知道了一点。”

应缇脱下大衣,又换掉里面的裙子,换上家里的睡衣睡裤。

她一边朝盥洗室走去,一边说:“换房子那会本来想联系你看有没有介绍的,但是那会你还在外面拍戏,怕影响你状态就没说。”

周再也朝盥洗室走去,应在里面洗脸,她就靠在门栏上,说:“我猜到了。

“不好意思,真不是想瞒着你。”

“嗯,现在挺好的,都在一个小区,以后就有得约了。”

应缇洗好脸出来,去倒水喝,周苒跟在她身后,说:“怎么突然就分手了?"

今天是第三个人来问她这个问题了吧。

应缇还是那般说辞:“没意思,不想继续了。”

又不是没见过她着迷楼淮成什么样,以前劝了多少次,都听不进去,这回竟然分手了,周再说:“你和他到底怎么了?”

应缇沉默。

不少人问过她这个问题,或者说,在知道她和楼分手之后,大家都想不明白。兴许是她此前坚定地非他不可,给了旁人一种,就算这段感情再无望,她也会苦苦继续坚持下去的错觉。

毕竟五年的不清不楚不都走过来了吗?

周苒还在等她回复。

应缇倒好一杯水递给她,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她说:“觉得挺没意思的,就分手了。”

“没意思?别骗我了应提,你会因为没意思和他分手?”

周再一副不信的样子,说:“我看他也没答应家里的联姻,没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所以这不是你们分手的理由,那会是什么呢?”

应缇说:“这又不重要。”

“哪里不重要?”周苒说,“这可决定我以后要是遇到他了,到底是翻个白眼还是吐个口水。"

“为什么?”应缇没忍住笑出声,“又和你没关系。”

周苒说:“怎么会没关系,缠了我小姐妹五年,五年的青春啊就这么浪费了,到头来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哪有这么好的事。”

她说得义愤填膺的,应提看着她,情绪有些低落。

周苒说:“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也就是我最近不在,不然我高低得骂他几句再给他两巴掌,什么玩意。”

应缇出声提醒她:“分手是我提的。”

“你提的又怎么了?要不是他哪里做错了什么让你受不了了,怎么会到你提分手这一步?”

周苒说:“以前我就觉得你和他,最最最不可能说分手的那个人是你,现在这样,肯定是他犯错了。”

应缇握紧水杯。

周再想了一会,问:“他出轨了?”

应缇摇头。

周苒还要再猜,她干脆把实情说了:“他爷爷找过我,让我听到了一些话,那时我就觉得挺没意思的,再后来就是分手了。”

周苒有些不可思议:“他爷用支票让你离开?"

下午刚刚有人也这么问过,应提说:“他们有钱人都喜欢做这么无聊的事,不过这不是主要原因。”

周苒有些明白了:“那是你听到的那些话?”

应缇嗯了声,也没再纠结,将那晚楼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周苒一听,火气蹭蹭地往上涨,狠狠拍了下桌子:“什么玩意儿,玩玩?他老几啊,神经病吧他。”

“别生气,都过去了。”

“过去个屁,要我说,就该当天把屎盆子扣他头上,让他清醒清醒,你倒好,竟然还能忍到最近才和他分手,应提,你真是………….……”

应缇说:“那会正在拍戏,我不想耽误状态,不然去年就该和他说了。”

这句话倒是真的,要是那会手头上没有重要的事,她不会拖那么久。

周再给她比了个大拇指:“你真能沉得住气,要我肯定和他吵翻天,再给他两锤子,潇洒走人。

应缇说:“抱歉,当时没发挥好。”

听到这话,周苒眨眨眼,然后是笑出声:“看来分手真的是深思熟虑过的,这会都能开玩笑了。”

应缇说:“是这样,是准备了很久。”

周再看看她,将她抱进怀里,说:“这年头渣男太多了,你看圈里这一年都被爆出了多少渣男,说明遇到渣男的概率挺高的,和你没关系,别往心里去。”

应缇说:“我也没往心里去,不然不会在这么快时间里就安顿好了一切。”

周苒说是:“短短不到半个月就能把房子买了,还正常工作,你这种心理素质我得学习。”

应缇说:“压着房贷呢,妈妈也一起过来生活了,当然得好好工作。”

谈下来似乎是真没受感情分手的影响,周苒终于能稍微放心下来,她说:“钱不够找我,姐们现在别的不多,就钱多。”

应缇笑着:“那求富婆包养?"

“行啊,不过得给暖床啊,我要求还挺高的。”

之后说了几句玩笑话,门外传来敲门声,是应慈,说是晚餐准备好了,让她们出来用餐。

开门前,周苒拉住她,说:“阿姨和小慈都挺担心你的,刚刚那么追着你问,也是她们想知道,你到底是真的像表面那样平静没什么事发生,还是强撑出来的。”

应缇说:“我知道,真没事,她们就是多虑了。”

“能不多虑吗?遇到那么一个渣男。”

周苒愤慨道:“这种人以后就别来往了,就不是一路人,当然不是我们配不上他,是他配不上咱。”

应缇朝她笑了笑,说:“好。听你的,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来往。”

晚餐吃得火锅,外面天气冷,躲在屋里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倒是一种很好的享受。

周苒这几个月为了拍戏,节食得快疯了,加上李开珏厨艺好,哪怕是不怎么需要厨艺水平的火锅,她也能在火锅底料和蘸酱上发挥出超乎寻常的水平。

周苒一边吃一边说:“阿姨,我以后要多来蹭饭,真是太好吃了。”

李开珏笑着说:“以前都是你在帮衬小缇,以后就常来家里吧,你们年轻人为了保持身材,都瘦成什么样了,阿姨给你养养。”

“阿姨你这话我可要当真了。”

“每天来都可以,家里还有房间,你搬过来住都行。”

周再去碰应缇的手肘,问:“我搬过来住可以吗?”

适才有条消息进来,应提这会正在看,闻言,说:“可以,你和我睡。”

周苒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又和李开珏聊天去了,应提倒是没怎么参与,时不时在看手机。

一个小时后,火锅晚餐暂告一段落,应慈和李开珏在收拾餐具。周苒摸着肚子在客厅走来走去的,见应是还在看手机,问:“谁找你呢,抱着手机不放。”

应缇说:“在处理金融街那套房子的事。

赵亮那边来了消息,有意向买房子的客户想在下周二约个时间聊聊。

另外应缇还收到了孙阿姨的消息。

快过年那会,孙阿姨老家有事,请了长假回去,前两天才回来,这次她发来信息一是感谢应提送的新年礼物,二是要拿点老家特产给应缇。

应缇本想拒绝,随即又想到,孙阿姨从小照看楼淮长大,楼淮对她非常尊敬,鉴于楼淮一直不肯就金融街那边的行李进行沟通,她想着,或许这件事上可以麻烦孙阿姨。

她和孙阿姨约了明天下午见面。

地点就在金融街那套房子附近的咖啡厅。

周苒说:“那套房子真要卖掉啦?”

应缇点点头:“省得麻烦。

“其实也没必要卖,你要是怕没那么多钱拿给那个人我先借你,那边的房子保值快,说不定过几年价格又往上涨了,当个投资得了。

“有想过,但还是觉得没必要。”

周苒笑着:“看来你这次要分得干干净净的决心十分强烈,连和他一丁点有关的东西都不想要了。”

应缇点点头。

她抱着膝盖,下巴抵在上面,望着窗外的夜景,轻声说。

“以后我想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次日下午,应提出门赴约。

以前孙阿姨来家里给她做饭时,两人没事时,偶尔会外出闲逛,这家咖啡厅来过好几次。

应提到的时候,孙阿姨已经坐在位置上等她来。

还是以前的老位置。

靠窗,旁边有绿植遮挡,是处很安静的存在。

一见到她,孙阿姨起身就要迎她,应是快步走过去,说:“孙姨,新年好。”

孙阿姨握住她的手,说:“小缇,新年好。”

落座后,应缇叫来服务员,点了两杯咖啡,两份甜点,然后将一份临城特产递给孙阿姨,说:“一点心意。”

孙姨看着这袋特产,说:“以前你都是在家里拿给我。”

每年应缇回临城过完年回北城,都会带一些特产回来,家里三个阿姨她都会准备一份,在她们来家里值班时拿给她们。

应缇没说话。

孙姨收下东西,又拿出自己从老家带来的东西,说:“都是些农产品,你爱煲汤喝,我给你多放几种菌菇和草药。”

应缇接过,看了看那礼盒袋,说:“谢谢孙姨。”

“你就是客气。

应缇抿唇。

过了好些会,咖啡和甜点路上端上来,孙姨问:“金融街那套房子真不要了?”

应缇昨天还是在微信如实说,今天见面她想拜托她老人家一件事,淮一直联系不上,行李的问题没结局,那套房子想卖掉就有些难。

应缇说:“有合适的买家的话,应该会尽快出售掉。”

孙姨听了,有些唏?:“你和小淮怎么就突然这样了?我休假那会你们明明看着还挺好的。”

应缇说:“可能没缘分吧。”

“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能是没缘分?"

应缇喝咖啡。

孙姨试探性地问:“小缇,小谁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你和我说,我去讲他,叫他过来给你道歉。”

应缇笑着摇摇头:“孙姨,不用了,今天过来一是想和您聊聊天,这些年您也照顾我很久了,真的很感谢您。再有就是我想麻烦您件事。”

至于什么事,昨天微信里已经说了,孙姨说:“你和他的事,其实我插手不好。”

应缇说:“这可能是为难您了,但您也知道,我是真的不想和他有任何接触了,我想了好多天,才想到这办法。”

孙姨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不想接触了,不想有任何往来了,所以连最后的好好见面谈谈都是不允许存在的。

换言之,应提拒绝和淮再有更多的联系。

孙姨叹了声气:“怎么就成这样了?问你你不说,小淮吧,最近也不回家,就知道工作。”

应缇没接话。

孙姨又说:“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应缇摇摇头:“这时候我只能麻烦您了,您是看着他长大的,知道他的脾气。”

“我要是把这些行李收了,不和他讲,他会怪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