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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23

师青若断断续续的声音从窗外传来,顿时让白愁飞后背一僵。

“我说那方应看离开的时候精神抖擞,满脸笑容,必定没安什么好心,若是有心算计,光靠着我那已经在人前用过的暗器,应当没什么用。还是得劳烦你教我两招防身的功夫......”

“再不然还有一件事也想找你帮忙呢。”

温柔连忙应道:“师姐姐你但说无妨。”

她管师青若和雷纯都叫姐姐,雷纯按辈分得管师青若叫妈,那都是各自论各自的关系,没什么冲突的。

眼见面前这双柔波似水的眼睛里,对她充满了十足的期待,她就差没直接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做到。

“你应当听过近来相爷府上的那桩事,昨日无情总捕在帮白五将暗器逼出体内后,还与我说起过。”

“原本以为,这不过是包惜弱和杨铁心在官兵抓捕贼寇的时候失散,傅宗书又恰好途经,将怀有身孕的包惜弱给救了下来,哪知道,最开始的动乱就是因他而起的。”

“恐怕是因他当年见色起意,才安排了这出祸事,只是没想到杨铁心并没有身亡,而是换了个身份活了下来,现在又因机缘巧合,和妻子重新见面。”

“这是九现神龙戚少商自离开连云寨加入六扇门办事后,监办的第一个案子,绝不会因为他和相府之间的恩怨,就平白冤枉人。”

“什么?!”温柔顿时义愤填膺。

“更加麻烦的是,那傅康出生在相府,打小便跟在傅宗书身边,虽然名义上是义子,但要远比顾惜朝这样的义子得他看重得多,说是亲生儿子也不为过。”

“现在忽然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他竟然非但没有站在自己父母的那头,控诉傅宗书当年行事无方,反而打算继续留在相府......”

"......"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了,只有近前还有王小石对着白愁飞说道:“大哥,你可得早点康复,师夫人说虽然你我还无圣主之名,但已要帮忙接管下圣主该做的事情。你需要静养的时候,这些事情就全压在我的头上了。”

白愁飞藏在被中的手,早已死死地攥紧了床褥,敷衍答道:“我会的,你也先去办事吧。”

直到王小石的身影也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白愁飞方才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

可一想到方才在师青若话中透露出的一个消息,他的这一口气便只能说是出到了一半,又再次悬于心口。

她说??

方应看离开的时候精神抖擞,笑容满面......

白愁飞心中有鬼,便怎么都不觉得,这只是因为他在迷天盟内看到了个乐子,而更像是因为,他看到了什么更加有利于他的情况。

这对白愁飞来说,绝不是个好消息!

不行。

以他今日和师夫人的交谈来看,对方何止是不知道此事,也根本没想到这一茬。

那么就算是旁敲侧击来问,也未必能问出什么东西。

他得用自己的办法去确认情况。

要说白愁飞也确实算是个能人。

起码在师青若看来,彼时刚在湖北遇上他的时候,他的行动举止便与寻常的江湖人士大有区别。现在也不例外。

若是不曾对他施加过多关注的话,他好像真只是在迷天盟中安心静养,准备等到半个月后接任迷天盟圣主的位置。

最多就是有那么点孩子气,努力在恢复伤势可吃的食物当中,选出了两样在汴京城里出名的,让迷天盟中的帮众帮忙跑了个腿。

但在第三日的夜里,他仗着伤势已比先前好了不少,运起了轻功避开了盟中的视线,自驻地一角溜了出去。

他的武功本就集各家之长,轻功也非凡品。如今像是一缕青烟一般溜出,根本没有惊起看守的注意。

像是为了防止有人发觉他的离开,他所去的地方距离迷天盟驻地并没有多远,正在一处不起眼的平房之中。

他推门而入,就见到,那个和他相约在此见面的人早已等在了这里。

屋中的烛灯下,长袍青年抱着怀中的大包袱,一张苍白而冷硬的面容看着那火光跳动,刻板得像是个死人。

耳闻白愁飞到来的声音,他才抬起头来,闪过了一缕锐利之色:“你来晚了。”

“我出来不容易。”白愁飞沉声答道。

他的伤势有多重,在呼吸之中也听得出来。

他定定地望着面前的人,“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

“我理解什么?”长袍青年挑眉嗤笑,“理解你先前险些坏了我的好事,又自己先遇上了麻烦事找我求助?”

倘若有其他参与过当日迷天盟送亲仪式的人在这儿,便会发现,坐在这里的长袍白面青年,赫然是曾经和关七交手,又侥幸逃出生天的那位。

也就是在师青若和苏梦枕的谈话中曾经提到过的??

大贪官文张的儿子,元十三限的徒弟,也是傅宗书门下如今的得力干将之一,“天下第七”文雪岸。

文雪岸又冷笑了一声:“我能猜到你为什么找我,因为小侯爷这几日动用了不少人力在查你的底细,你到底是怎么惹到他了,被他这么查?”

方应看手里有方歌吟留给他的人手,极有可能会将那些事情全给挖出来。

白愁飞眼带狠色:“梅醒非不是我杀的。

“你说这个有什么用呢?不错,你感念他老人家对你的提携栽培之恩,不舍得杀他,是我取了他的头颅,为了答复相爷颁发的命令,除掉湖北的这个刺头,但他和死在你手里有什么区别?”

文雪岸回话里满是嘲讽。“是你为了谋夺长空神指,趁着自己深受信赖,给合帮上下都下了毒,又没能将这武功彻底改头换面,现在被人发现了踪迹,这一点,你总不能怪到我的头上。”

当日他看白愁飞是个人才,加上正是因为对方的帮助,才让那次行动无比顺利,便没和白愁飞交手,而是约定好了,双方互相之间严守秘密。

为了防止当日的情况外泄,往后就算重新遇到,也最好不要相认,就当做是陌生人才好。

不过既然有着同样的秘密,正遇到了麻烦的时候,还是互相帮一把的好。

“那日我负责刺杀迷天盟圣主夫人,你明明就在现场,有这个本事佯装救人,实则杀人,却什么也没做。”

白愁飞振振有词:“可当时在花轿里的是无情总捕,我就算动了也没用。”

“好,那我不和你计较那件事。”文雪岸抬眸,又道,“那你现在也不该找上我。”

“小侯爷知道做事的方寸,就算真要对此事严查,也在查到你之后牵连到了我的身上,甚至会发现,是相府颁发了覆灭长空帮的任务,那又如何呢?”

金风细雨楼和迷天盟联手,对神通侯府有打压之心,就连六扇门都牵扯了进来,方应看要想继续站稳脚跟,只能和相府联合。

“他的合作是真心的吗?”白愁飞没被文雪岸的质疑打乱阵脚。

文雪岸不置可否:“真心假意并不重要,相爷要的是一个结果。”

你错了。”白愁飞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也因这个笑容的出现,而更显气定神闲,“迷天盟内,师夫人有关七在背后撑腰,和方应看有方歌吟撑腰,明明是一样的情况,总不能因为师夫人动手更快,先解决了雷损,就觉得方小侯爷只能做相府的

附庸。”

“他将我查个底朝天,还将你牵连进来,谁知道会不会在为了此后和相府划清界限提前准备。要我看,他是一条金尊玉贵的狼,咬起人来,却比一般的狗还要狠毒得多!”

文雪岸眯了眯眼睛:“那你是什么意思?”

白愁飞平复了自己因受伤而加剧的呼吸,答道:“迷天盟可以遭到方小侯爷的算计,因为我也觉得,我在盟中的地位还不够稳固。”

文雪岸:“你果然是个不知感恩的禽兽。”

“是又如何?”

师青若给出的待遇已算不低,还让他这个才加入不久的人成为圣主之一,但他野心勃勃,又怎么会甘心只做迷天七圣之一,还是名为圣主实为护法的五圣主。

他也更不希望,自己明明距离再进一步只剩下了这么一点距离,却要被方应看给拽下来!

“但方小侯爷绝不能全身而退,甚至最好直接被解决了,以免将来成长为祸患。”

“到时候,有我在迷天盟中斡旋,金风细雨楼的苏梦枕又是个病秧子,何愁大事不成!”

或许后半句话还远得很,但起码现在,这个展现于文雪岸面前的计划,要比相府完全坐山观虎斗,养出方应看这个不受控制的豺狼,好上数倍。

毕竟,白愁飞可没有方应看这样的背景………………

甚至相比之下,文雪岸的师承来路,和能够得到的支持,都要比白愁飞多得多了。

“我会回去想想,最迟后日给你答案。”

近来盯着白愁飞的眼线多,文雪岸也不敢在此久留,察觉到周遭并无异样的气息,他飞快地离开了此地。

白愁飞也吹灭了烛火,让此地像是主人安寝一般归于黑暗,自己则用着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折返回天盟去了。

但他却并未看到,在屋后的阴影里,随着那两人的离开,慢慢走出了两道身影。

苏梦枕松开了先前将人拉入死角的那只手,脸上闪过了一瞬的怅然,却只平静说道:“师夫人的内功当真奇怪。

“这是苏楼主现在最该问的事情吗?”

师青若伸手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头发,抬眸对上了面前人的审视。

她的内功确实很怪。

当日雷损难以察觉到她有了武功根基,白愁飞和文雪岸也同样没法洞察到她的气息。

若不然,她也不敢来了。

至于苏梦枕……………他的功力在白愁飞和文雪岸之上,更不必担心会被发现。

“我请苏楼主同来,而不是让七哥陪我抓出盟中的叛徒,是想让你看清楚情况的。”

苏梦枕应道:“我知道。”

他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她要他这个合作伙伴看的,是傅宗书虽被家事牵绊住了手脚,但因他府中门客卧虎藏龙,若要趁机坐收渔翁之利,依然能够轻而易举地办到。

这个老狐狸,远比雷损还要难对付得多。

他们联手解决了雷损,却不能止步于此。

另外一件她想要让他看清的事情……………

楚留香从丐帮那里得到的消息未必精准,他有白作为倚仗,或许不会像楚留香那般被动。

可这世上总会有一些只有一个人,或者两个人知道的事情,而这种联系,若是不能尽早防备,迟早要变成心腹大患!

师青若语气轻快:“既然苏楼主明白这个道理,那我就不多说了,就此告辞。接下来的事情,咱们既有准备,见招拆招就是。”

苏梦枕循着师青若的视线,见远处影影绰绰能看到个人影,想来正是她提前安排了关七等在这里,接她回去。

真是让人又觉应该对这个合作对象放心,又觉得......有那么点好笑。

按说这也确实是该当各自回去布局的时候,可就在师青若掉头迈步的刹那,苏梦枕忽然本能地开了口,“等等。”

师青若疑惑回头。

只见那张病骨支离却不掩威势的面容上,带着没能掩饰住的迷茫。

现在这片迷茫,跌进了一双迷雾海一般的眼睛里。

“师夫人,有一句话我在先前就想问,今日接你邀约前来,更想问出口。”

他不喜欢让自己陷入无谓的纠结中,现在也不例外。

“恕我冒昧相问,”苏梦枕压下了喉间的一阵咳意,语气更显郑重,“我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