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iny:16.烛火在燃烧
邵临看她的目光总是直勾勾的,或冷淡或戏谑。
那视线像是针对她而生的过敏原,又像一靠近就滚烫的火丛。
让她避之不及。
童云干缩了缩肩头,往后躲了半步,“什么?”
她眼睫扇动,有些无辜:“我本来也不傻啊......”
邵临环胸,觉得好玩:“外面都说你从小不记事儿,脑子笨,胆小又爱哭。”
“我看着倒也不像。”
“到底是谁说的?”童云千略有慌张,抱紧手里两瓶水,委屈:“真过分,我才没………………”
“没那么不好。’
说完蹲下身,从他胳膊下面的空档钻出去,跑去结账。
邵临扭回头,盯着她鼠窜的背影,轻哼。
出了便利店, 童云千狠狠灌了三口矿泉水,干涩的嗓子顿时被润开了。
她抱着瓶子重重舒了口气。
那人跟在她身后好一会儿才出来,随着便利店进出门的铃声,她回头,看见邵临拎着一罐生可乐出来。
邵临右手拿着手机,左手单手就开了易拉罐,仰头灌了一口。
他咽下刺嗓的可乐,看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想来一口?”
童云千立刻回神,摇头,“我只是没喝过......生可乐好喝吗?”
邵临揣兜,干笑:“你这不还是想喝我的么。”
“我都说了不是了!”她气恼。
说话间,雨点啪嗒啪嗒掉下来,打在童云千脸上,激得她眨动眼睛,仰头:“下雨了。”
邵临拉着她的胳膊,把人拽回到便利店的屋檐下,“这雨看着不小,陪我喝完可乐再走。”
他话音刚落,雨势顿时加大了一倍,童云千跟怕水的猫似的立刻往后退了两步,后背紧紧贴在便利店玻璃墙上,盯着屋檐外湿暗了颜色的柏油路面。
店外屋檐下的位置本来很宽阔,但因为多了邵临这人高马大的存在,躲雨的空间一下子变得窄塞。
童云千稍微一动,肩膀就蹭到了他的胳膊,温热一片,细细的痒着。
邵临的胳膊很结实,只是一瞬间的蹭触,让她感受到两人身体上的软硬区别。
童云千控制不住脑子里胡乱的遐想,笨拙地找话题:“所以......村子里那些人,为什么要那样说你?”
“你又没做错过事。”应该吧.......这人的案底她不太清楚。
雨声哗哗有些嘈杂,邵临拎着可乐罐顿了两秒,然后侧头俯下来,似乎是没听清。
“嗯?”
童云千抿抿嘴,觉得自己太越界,她和邵临不是能谈论这种隐私的关系。
她转回头,盯着雨幕:“没什么,没听见就算了。”
生可乐在罐里滋滋作响,雨声在地面噼啪喧哗。
邵临余光盯着她,看着她看雨的侧脸。
半晌,他轻嗤,“没听别人说过?”
童云千问:“说什么?”
他淡淡道:“我。”
“金山区那些碎嘴的富二代怎么笑话我的?”
她身形一紧。
他还是听到了刚刚自己问的啊......那干嘛装没听见啊。
童云千默默往旁边挪远一步,有种背后议论别人被正主逮到的心虚感。
“难道那些......都是真的?”
邵临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更心虚了,埋下头去找补:“不信谣,不传谣......”
这时,身边人忽然靠近,宽大的身影罩住她。
邵临抬起胳膊??童云千猛地闭眼,吓得呼吸收紧,抱头求饶:“我真没说过你坏话!”
下一秒,他挥臂,生可乐的罐子以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坠入她身旁一米之外的垃圾桶。
“哐啷。''
童云千睁眼,看了下还在摇晃的垃圾桶,扭头又对上邵临的眼睛。
他垂眼,冷冷甩她一句:“你放心,我没有逮人就打的癖好。”
“你安全得很。”
说完,邵临转身又进了便利店。
童云千捂着胸口站在原地,看着他进去的身影,讷讷:“......对不起。”
半分钟后,他拎着一把雨伞出来,抽出她怀里另一瓶新的矿泉水,把雨伞塞给她。
“换你的水,谁不欠谁的。”
说完,他独自走进雨幕。
童云千愣了几秒,赶紧打开伞追上去,踮起脚给他挡一挡。
但是他长得太高了,她一边追一边踮脚给他撑伞,略显狼狈和笨拙。
邵临倏地站住,偏身睨着她,已然不耐:“闲话听了那么多,又怕我打人,现在还敢靠这么近?”
伞外的世界急促器杂,男女之间的氛围凝重不通。
他的眼神很可怕,但。
童云千艰难地举着伞,动摇的目光胆怯,软声说:“可是,雨太大了。”
邵临顿然被她绵软的话堵得上不来气,眼神更暗,抬手握住她的伞杆强势地推回去,把伞面全部罩在她头顶。
“你确实是真傻。”他转身再次扎进雨幕。
这次走得更快。
童云千又被扔在原地,撑着伞盯着他,趁着雨声嘈杂忿忿骂他:“好心当成驴肝肺......”
“看不出下得是冰雹吗?”
“你才傻!”
上了他的副驾,童云千悻悻收回所有愤慨,老老实实地系安全带坐好。
一如往常的乖巧娃娃形象。
邵临启动车子,从后视镜瞧她一眼,没说话,开车往高速驶去。
越野车刚上高速,车载屏幕上闪出蓝牙电话,童云千无意间扫见是串电话号,他没给对方备注。
邵临看了眼号码,戴上耳机把电话切出去,“什么事儿。”
被旁边人这么直白避嫌隐私,童云千尴尬地闭上眼,假寐。
电话里私助赵姿的嗓音有些急切:“邵先生,你现在能立刻回家一趟吗?”
“邵总的状态不太好,不知道怎么了,睡醒了一直念叨,吵着叫您的名字。”
“正常,她每年这段时间都这样儿。”他说。
赵姿迟缓了:“您说......什么意思?”
“越靠近她生我的日子。”邵临扶着方向盘,语气平淡:“她就越容易发疯。
假寐的童云千动了动眼皮,手指悄然攥紧。
什么?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电话里赵姿更急切了:“那您更该回来,她真的非常不好,医生带着镇定剂也在路上了,但下雨不知道路好不好走,快些吧,邵总需要您。”
邵临唇线下压,盯着雨刷器也难以抵抗的可怕雨势。
“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童云千虽没听到电话那边的信息,却能从邵临周身忽然冷下去的气场里感受到事态紧逼。
还有,他似乎要去做不太愿意去做什么事。
“童云千。”他忽然叫她。
童云千坐起来:“嗯?”
“我有点儿急事,你待会在我家门口下车,自己走回去,可以?”他问。
她赶忙点头。
要是今天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这么大的雨,她等公车再换地铁怕是到天黑才能回家。
越野车飞奔,一路回到市中心。
仿佛一眨眼就回到了金山区。
这边的雨很小,淅淅沥沥的快要结束了。
邵临下了车直接进了院子,童云千举着伞则往家的方向走。
走到半路,她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包落在他车上了。
童云千懊恼地摸了摸头顶,往来时的路看去。
有点难办,家门院子的钥匙在包里,家里人今天都回姥姥家吃饭去了,这个时间肯定回不来。
是迎着雨挤交通去姥姥家?
不行……………姥姥一家一向不太待见她。
在院门口等着?
童云干搓了搓起鸡皮的胳膊,可是下雨好冷………………
在外面蹲半个晚上她一定会发烧的。
童云千纠结很久,最终转身往回走,打算去找邵临打开车门拿包。
几分钟后,她小跑着赶回邵家。
奇怪的是回来的时候,邵家院门大开,平时执勤的安保和保姆全都不见了。
童云千试探着走进这家的院门,回忆刚刚邵临走进去的方向,直奔正北的主别墅。
别墅一楼灯火通明,她把自己的透明伞插-进伞桶,蹭干净鞋底的雨水才进了别墅。
她记得邵家雇佣的保姆没有五十也有三十,怎么一楼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童云千局促地握住双手,小步往里面凑,弱弱问:“您好……………请问……………………………
这时,二楼正头顶的方向传出的不和谐声音引起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