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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受不了

顾莱扭头,问旁边一直在发呆的童云千:“她这是失恋了?”

童云千回神,表情也有点复杂,点头就算是概述了结局。

颜莱拍拍手:“好吧,既然这样就一口气做到底,"

说完领着申姝进了房间去清洁皮肤,做术前的准备。

童云千留在大厅里等待。

她坐着,翻阅店里摆着卖的耳饰图鉴,想起刚刚在手机上看到的那个女生,抬手摸着自己柔软圆润的耳垂。

虽然心里苦涩,但她却不难理解为什么贺新哥会喜欢那样的女生。

连她看见了对方的模样,都很难生出厌恶来。

想必是一个全方面发展,无论什么都很优秀的人吧。

童云千揉搓着耳垂,直到都有点疼了才松了手。

顾菜出来拿东西,看见她坐在原地发愣,“怎么了?”

她抬头,犹豫须臾问店长姐姐:“我看有打耳洞的服务,请问,店里打这个的话,费用是......?"

“你想打耳洞?”顾莱很意外,“上次你朋友不是说你怕疼吗?又不怕了?”

她笑了好几声,“一个多月没见,你们这些小姑娘怎么都变得这么奇怪。”

她给童云千倒了杯水,“虽然打耳洞是再平常不过的项目,不过就像我刚刚说的,女孩的身体很宝贝,不要因为冲动就在身上动手脚。”

“而且,你不是很怕疼吗?"

“我先给你朋友洗文身,你在外面可以多考虑考虑。”

对方明明是善解人意的言语,落在童云千耳朵里却像是一把揭开了自己见不得人的自卑和急迫。

她紧握杯子,抿紧了嘴唇,有些失措。

这时,处理室传出申姝和顾莱的聊天对话。

“姐姐,没想到邵临竟然是你们店里的文身师!他家里有钱你知道不?”

“哈哈哈,我知道,不然你以为LLai.tattoo前面那个L是谁的L?”

“啊!竟然是邵临的临!”

“是,当初我的能力只能在偏僻远郊开个三无小店,是邵临后面出钱让我把店开到这里,这家店有他一半多吧。”

听到这对话,童云千从沉浸在邵贺新初恋的事情上挣脱出来,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坐着的沙发是上次邵临躺着的那张。

那次在文身店偶遇的场景一幕幕袭来。

当时他就坐在这儿,明知道她和邵贺新的关系,还故作陌生人似的懒洋洋调侃她。

童云千眉眼不自觉松弛下去,微微一笑。

真的是个很恶劣的人,性格那么糟糕。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申妹的文身少说也要洗个大半年,做完第一次顾莱让她早些回家敷上药静养,申姝垂着泪珠哭唧唧地就走了。

一路骂骂咧咧直到童云千听不到为止。

因为要打耳洞,所以她留下等颜莱帮自己做。

“我要收拾一下,你稍等哦。”顾莱洗了手,站在屋子里对外面喊。

童云千应了一声,看了眼店外的艺术区街景。

时间已经逼近傍晚,秋日的傍晚天蓝得很深,在街灯亮起之前浓郁着路面的颜色。

“考虑好了?确定要打?可能会有一点疼,后续也要注意别让它发炎。”

她放下水杯,“嗯,我想打。”

顾莱笑着说好,然后就去换衣服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很多,虽然她没有主动问,顾莱却对她讲了很多关于邵临以前的事。

没一会儿,她在休息室接了个电话,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急匆匆走出来,捞起衣架上的大衣,看着章云千对电话那边说:“嗯好,我知道了这就去,真不好意思啊让你们费心了。’

童云千怔然:“怎么了?”

顾莱面色急切又抱歉:“我女儿小学两年级,班主任打电话跟我说她跟学校同学闹矛盾了,把人家小男生脸给打破了。”

“哎,我那闺女脾气随我,一点气都受不了。”

“老师让我这就去一趟,对方家长都到了。”

“那。”她一听心里一紧,赶紧说:“那,那您快去吧,我这个不急的。”

对方说:“事情倒是不大,男生也只是擦破皮,所以你如果打算就今天做这个你就在店里等等我。”

“估计很快就回来了。”

童云千今天没什么事,心情也有点不好,比起回家还是更像在外面多待一会儿。

“我等你吧。”

顾莱穿好大衣,提起包,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放在桌子上:“好,这样,我把店里的钥匙给你,如果我没回来,也会有店里其他人过来帮你做。”

她意外:“别人......是?"

“钥匙你记得给他。”

邵临。”顾莱对着镜子涂上红艳的口红为一会儿的家长“打架”壮气场,笑了下:“他今天回国,上午就到了,一会儿帮我过来看店。

心跳一下提起,童云千还没来得及反悔,顾莱就已经风风火火地出了店门。

她抬起的手顿在半空:“......”

我突然不是很想打这个耳洞了,姐姐。

被一个人留在店里,安静的空间让她一下子又回到下午被邵贺新青梅照片影响心情的状态里。

童云千窝在柔软的沙发里,沙发的华夫格铺巾里似乎有若隐若现的马鞭草香味。

是只有邵临才有的特别的气味。

清爽的气味与她心中的烦躁无声对抗着。

她又摸了摸耳垂,心想:邵临......帮她打耳洞吗?

童云千稍微构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幻想他站在自己身侧,弯着腰,漆黑的影子打下来。

他那粗粝温热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耳坠,反复确认耳洞的位置.......

他笑话她,说。

“你非要打的,待会儿捅进去以后可别哭。”

她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尾椎一阵酥。

童云干捞起旁边的抱枕一脸埋进去:“......”

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爱臆想的病了。

还没入冬,秋天的傍晚很长。

她翻阅着店里的杂志,温度刚刚好,沙发又太舒服了。

从一开始的端正坐姿,到后来窝进沙发,再后来慢慢倒向一边,最后手脱力,杂志啪嗒一下掉在地上,童云千竟就这么睡着了。

文身工作室内氛围安静舒适,女孩躺在沙发里睡得香沉。

艺术区附近的道路在傍晚时分都会很堵。

排队等灯的车辆纷纷睁着猩红色的车尾眼睛,红色灯光透过玻璃映在邵临窝在副驾驶的侧脸上。

光线贪婪的扫过他立体的鼻梁和下颌。

他把卫衣帽子扣得很低,挡住眼睛,紧抿唇线却仍然暴露出他此刻不太舒适的状态。

司机开着车,瞥了眼他弯着腰紧靠着车窗的侧影,“您哪里不舒服吗?”

听到对方搭话,邵临一时间没出声,过了半晌才勉强动了动,伸手捏着眉心,嗓音低得吓人:“没事儿。”

“头有点疼。”

司机以为是感冒,关心道:“最近换季降温很快,您注意保暖,着凉就是很容易头疼脑热。”

“需要我帮您买一些感冒药吗?”

“我什么都有。”邵临回绝,抬眼扫了下路况,“还得堵多久?”

“这边本来就挨着CBD,最近又修路,看这情况还得有十分钟。”

邵临嗯了一声,又闭了眼小憩。

没一会私助赵姿打来了电话。

赵姿的声音在耳机里冷静又客观:“调查过发现你在美国遇到的那几次意外事故都有些古怪,有可能不是意外,是人为。”

“我想对你的动态能那么清楚的,除了身边的人别人几乎做不到。

也就是说。

他几次差点死在美国,有可能是家里,或者朋友之间的谁指使的。

邵临着眼,没吱声。

须臾,赵姿问他:“所以你有怀疑的人吗?”

车子堵了十分钟,终于重新动了起来,司机踩下油门,他被惯性推向靠背,一动头疼得更厉害。

邵临缓缓睁开眼,眸色发凉,唇形却在笑。

“我得罪那么多人,一下还真想不出是谁。”

等下了车到文身工作室附近的时候,邵临头疼的症状就已经很严重了。

以往都是深夜发作的疼痛,因为今天舟车劳顿的疲惫提前上演。

他呼吸钝重,心想着就自己这个状态也什么都干不了,索性到店以后先把她赶走。

邵临推开玻璃门,随着铃铛清脆的响动,店里没有半个人影。

他杵在门口环顾,心想着走了正好。

头疼的症状仿若将他整个人置于地震中心地带,眼前晃得虚影频发,脑袋里像有无数的蛊-虫和野兽在啃噬和捣毁。

邵临额头冒了一层虚汗,艰难地挪着步子往沙发走。

撑住沙发一侧后,他眼神忽然恍住。

沙发的靠背和扶手遮挡了方才的视线,让他没看到这里躺着个人。

童云千睡得很熟,整个人完全放松地躺在沙发里,鬓边发丝有些乱,更添她睡时的憨态。

明明长着一张聪明又精致的美人脸,人偏偏是个傻得没话说的。

又小又软,像个一捏就瘪的娃娃。

邵临扯着最后一份力气开口:“童云千。”

他声音没有平时气力足,却也足够力度。

但沙发里的人眼皮都没带动一下的。

“童云千,”疼痛耗干了他的耐心,折紧了眉头伸手要去找她:“我叫你呢,起来。”

“回你家睡去。”

这句话没有说完,他脑子里某根线终于被疼痛咬断,邵临膝盖一抖,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粗喘着,试图撑起最后一份清醒,可无奈,眼前越来越模糊。

"......"

邵临高大的身子往下栽去。

晕过去的前一秒,他忍不住想乐。

就这么倒头就睡也行,反正沙发上那个也不醒。

就看他俩到底谁先恢复意识吧。

这呆瓜,真会给人添堵………………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

临再有意识的时候,嗅觉先醒,闻见了医院消毒水的刺鼻味道。

他最讨厌的一种气味。

扒开眼皮之前,他先动了动手,左手输液,右手被人压着。

邵临拧眉,睁开眼。

逐渐清晰的视线里,有人趴在他的床边。

童云千打着盹,双手紧紧握着他的腕。

胸膛倏然发热又发麻。

邵临眉头蹙得更紧了。

不解,不习惯,不爽的抵触情绪瞬间涌了上来。

从小到大,到医院这种地方。

他身边从没有第二个人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