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内心渐生悲情,拍了拍他的手问:“军医真说养几日就能好?”
蒯恩不语,拿眼望着我身后的李旭。李旭没有吭声。
大概是蒯恩之前与李旭商量好了要如何跟我说病情。这时候见李旭不说话,蒯恩只得自己笑笑,说:“就算这只眼不行,我还有一只眼。”接着他又自嘲说,“我本来就长相凶恶。独眼倒更好,看起来兴许更加威风。”
听他说得轻松,右眼勉强大睁着的神情却依然掩盖不住他与剧烈的疼痛之间的对抗。此情此景,令在场的所有人心情十分沉重。
“不管如何。道恩你好好养伤吧。娄县已被我军攻下。虽然敌人近在咫尺,但我们还有这么多将士。连句章都能守住,守娄县更应无碍。”我说完这话,抬头望了望众人。有些人碰到我的目光,低下了头。
我含着笑看了看蒯恩。他欣慰地笑了。
这时的蒯恩并不知道,与他一同作战的人,已有一半葬身于娄县攻城战中了。
我们目前的兵力,并不比在句章时强。人数虽然差不多,但守句章的都是老兵,而守娄县的却多半是新兵。
攻下娄县虽然并不意味着我们在太湖以东打通了南北要道,但至少意味我们阻滞住了孙恩的南北往来。我们占据的娄县,就如同是躲在门后的人伸出来的一只脚。进出的人始终都要提防着被这只脚绊倒。
“此前我们从未打过旗号,”虞丘进听我吩咐说要在句章打我的旗号,探究地问,“这旗号应当如何打?”
我想了想,说:“你看‘镇北营军都督’如何?”
“都督?”
“对!”
所谓“都督”的旗号并不符合晋国礼仪。都督虽然是主将,但更多是指督军,而不是指将军。以丞相身份督军的,旗号为“丞相”;以将军身份督军的,旗号为“某某将军”。余下统领一军的,则可以打出诸如“伏波将军”、“前将军”的旗号。
我既没有文职、军职也只是校尉,所以想来想去,也只好打出一个“都督”的旗号来。虽然不合礼仪,但也并没有违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权宜之际,也只好如此。
虞丘进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比“都督”更好的旗号来。总不至于打出一个“镇北司马”来吧。听我催得紧,赶紧下去安排人制旗去了。
我之所以打出自己的旗号,并非为了炫耀,完全是为了威敌。因为守娄县的兵实在是太少,很难抵挡贼兵的持续攻击。只期望可以借助敌人畏惧我的心理而使得娄县暂时不要受到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