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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柠檬橙花

软玉似的人窝靠着, 那双抬起的剪水眸碎光盈盈,楚楚可怜又处人心魄,再坚实的冰也能给她捂热了。

陈祉低头,预兆性地跌入她的瞳孔中,南嘉在看他,只看他,眼里只有他,眉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没有因为外界事物影响,她单纯地觉得他生气了所以想勾他说话。

她不知道他调查了当年的真相,不知道周今川埋藏的感情被挖掘出来后,对他来说是多大的威胁,陈祉手背青色血管张力十足,紧紧扣住她的腰际,生怕有一瞬间会从他怀里溜走,像七年前一样,再也寻觅不到眼前这张熟悉的漂亮面孔。

“陈祉。”南嘉轻轻拽他一角,小动作透着娇气的讨好,“理我。”

陈祉呼吸很沉,垂眸,下颚和她额头相抵,将清瘦的身形慢慢捞入怀,一个多月没见面,她还是那个她,他抱她的心境却不似从前那样坦然野蛮,更纤悉不苟,掌心从她腰窝,覆盖到那对蝴蝶骨,慢慢地带过皙白的天鹅后颈,捧过她的后脑,将她

更深层次地入怀。

他一直没说话,这个拥抱蕴藏了所有呼之欲出又难以坦诚的言语,时间就这样停下来好了,停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停在她将依赖寄托他的这一刻。

“没有不理你。”他声线一点点沉下去,“是你不理我。”

“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一直。”

一直都是,很少回应他。

七年里没有回应过一次。

一句话都没有对他说过,却给周今川写了不知道多少封的信。

陈祉原先把那些信当做她的愿望想要一点点实现,却不得不意识到自己就算做再多也不是她想要的,使他更介怀的也不是信封上的内容,而是收信人。

“你瞎说。”南嘉不知道他从哪得出的结论,信誓旦旦拿出手机证明,“你看,我给你发了好多条消息,你一条都没回我......嗯,就算你在飞机上,你下飞机后也可以回我的啊。”

“回你什么,回你一个好,让你确定你把我糊弄了吗?”

她哑然。

这人逻辑清晰得可怕,竟然知道她给他发的信息是在转移注意力。

“反正我不管,你不许生气了。”南嘉松开他的拥抱,“你要是再生气的话,我就。”

“就什么。”

“那我也生气了。”

“不理你了。”她强调。

看谁冷过谁。

“我说了我没生气。”陈祉说,“你被戳穿后别这么气急败坏。”

“我被戳穿什么了?”

“今天的事,你害怕吗?”

她一愣。

“我在路上看过监控,那个机车男是冲你来的。”陈祉说,“没有给你一招致命,但他应该不会善罢甘休,以后还可能有危险。”

他应该生气的。

因为他来了之后也给过她服软的机会。

给过她坦白的机会,希望她全盘托出,全权依赖于他。

可是她没有。

她试图混淆视听,让他认为这只是一场机车事故,让他注意力只集中在她那只受伤的手上,而不是未来可能会发生的安全隐患。

陈祉攥住她那只受伤的手腕,上面浅淡的痕迹流得仿若是他心脏的血,连带呼吸片刻中断,声音变得很低,“这个时候了,你还打算糊弄我吗。”

“没有。”南嘉恍惚,“我说的是真的,我不希望你担心,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在他双眸一瞬不瞬的凝视下,她坦然反问:“你都说那人是冲我来的,不是我自己的事情吗?”

“如果现在你面前站的是周今川。”陈祉提起这个名字,情绪不由得被点燃,“你也会觉得是你自己的事情吗?”

是不是,周今川在的话,她觉得他们才是一体的。

凭什么周今川可以保护她,可以让她依靠,换个人就不行了。

“一样的。”南嘉没有退缩,“我不是小孩子了,如果是他的话,我也不会麻烦他。”

“为什么。”

她以前,不是和周今川捆绑的吗。

南嘉摇头,说不出来。

是因为长大了,不想麻烦依赖别人了吗。

不是的。

是害怕自己依赖久了,习惯养成,某天突然离开的话,她会不适应,就像七年前那样。

七年前,她明明可以找机会和白思澜对抗的,她可以慢慢寻找为自己证明清白的证据,可是周今川的不信任和他的行为,让她受到不小的刺激,她情绪被牵着走,失去自我判断和思考能力。

“你和沈泊闻在外面,有你们自己的事情要做。”南嘉说,“我不想麻烦你,不是想要撇开你,是单纯地不想给你添麻烦。”

能明白她的意思吗。

她想要自己独当一面。

“那如果。”陈祉说,“我想要被你麻烦呢。”

她睫毛一震。

他说的不是不怕。

是想要。

如果,不管她做什么事,他都想要陪在她身边呢。

是后盾,是冲锋,是狼狈为奸,都行。

他不是在问她,可以不可以,他是在通知她,他非要这样做。

她要么开开心心接受,要么不情不愿接受。

“陈祉......”南嘉束手无措。

她没有穿睡衣也不是病号服,寻常的收腰白裙,双肩被米色针织薄衫披盖,人在他跟前瘦瘦小小的一个,在病房里他从进来之后就极度克制了,一个拥抱不足以抵消一个多月的禁欲。

她手心有伤,他抱她不敢太用力,从前面将人架起来,抵住墙面细细地吻下去,看似不急,从额间到鼻尖,可呼吸很沉,覆盖下来的还有源源不断的温热气息。

“这是病房。”南嘉低声提醒,“还有人。”

“我知道,我不做。”他微微停顿,“你的房间是哪个。”

她指了下,他直接抱她进去,很干净简约的一个病房,不同于公立医院的惨白,整体暖色调,可和家里比起来太冷清了,略窄的病床,没有玩偶,只有不锈钢输液架。

“还困吗?”他问,“要不要继续休息。”

南嘉摇头,“不困了。”本来就是被梦惊醒,他这一来,彻底搅散本就不复存在的睡意。

陈祉:“一点都不困吗?”

“嗯。

他原本将她放下床铺休息的动作就这样一顿,毫无犹豫地换了个房间,踢开盥洗室的门随她一起进去。

到这时候南嘉仍然没反应过来,只以为他是不是要照顾她,“我洗漱过了。”

咔哒一声。

门反锁了。

单纯的洗漱是不需要锁门的。

南嘉侧面是墙壁,后面是盥洗台和镜面,有限的空间里,她像一只被困的小动物,战战兢兢后退了下,小声问:“你干嘛。”

应该不会怎样吧,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总不能下飞机后还去趟便利店把套带来。

她先和他打招呼:“我不是很想......”

隐约猜测这句抵抗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他走之前说过如果太久的话会回来和她做,现在连夜赶来,压抑那么久的饿兽怎么可能忍得住,她的抗拒声不是很有底气。

陈祉没有给她回答,刚才在外面不大方便,到密闭的空间里,他情绪不太能压得住,将她摁在盥洗台前,扣住尖巧的下巴深吻下去,其实是有很多话要交代的,告诉他这段时间除了公务还做了什么,告诉她别太介怀,她在西伯利亚的冷清,不

是周今川有意造成的。

可他做不到,从开头第一个字就梗在喉骨间,他又不是善人,怎么可能给他们梳理误会。

他们分别的几年不好过,他就好过了吗。

陈祉只是一味地吻着她,时而缓慢时而猝不及防,撬开齿关,没轻没重吮咬上去,抵着她细白的牙齿,轻而易举玩弄她舌尖,凶狠用力勾缠着她,从半推半就到迎合,被迫接受他气息的侵袭,任由他摆布,连呜咽声都被吞没,只剩一对呼吸不

畅导致涸红的眼尾。

他要触及她所有,想将她所有,包括赖以呼吸的氧气,通通和他并用。

只是一个吻就难以招架到这个地步,软成一滩烂泥的南嘉根本站立不稳,依靠墙面和他的胸膛支撑,他衬衫衣襟笔挺清净,染淡淡的雪松香和笼统的檀香,是略显陌生的商务化的气息,一眼猜出来,这趟回国有多匆促。

她呼吸许久没有缓和上来,隔着薄料,感知皮带下改变,秀眉不由得一蹙,“陈祉......我真的不想。”

他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就起来了吧,是她现在才察觉,这反应太熟悉了,脑海里一下子就过了一遍接下来会发生的情景,到底是医院病房,设计再偏于酒店的繁华也显得冷沉,盥洗室空间有限,没有方便做事的位置,那大概率她要么被架在墙

上,要么坐在冰冷的盥洗台上。

“你是不是觉得我回来就是为了办事的。”陈祉没有动静。

她眼神躲闪“……..那你是什么好人吗。”

“为什么不觉得我会担心你。”他抬起她下颚,声线压着耳际,“周嘉礼,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还是在她看来,要她和爱她是两种分开行为,单独计算,不会并存。

二十四小时内,她种种行迹,都是一盆盆泼下来的冷水。

一是她在电话里说不想让他知道,二是他到眼前了她还在隐瞒,三是现在,她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可是没关系。

他本来就不是好人,他可以认。

但未来的日子里,给他一个和周今川抗衡的机会。

“我是觉得。”南嘉恍惚了下,“你不该为这点小事回来。”

就这点伤,算什么呢。

“是小事吗。”陈祉一字一顿,“你流血了,你感觉不到疼吗。”

被这么一提,南嘉神经忽地被刺痛。

原本不在意的手心的伤痛,突然被无限放大,她颤抖地抬手看了下,说实话,和之前比不算什么,可存在感为什么那么强呢。

她不由得想起不小心跑跌倒的小孩子,手心都会跌成这样的伤,如果这时候被大人看见加以安慰的话,小孩们会哭得格外响亮,一点疼痛被放大成天大的事。

不哭的只有那些不被大人宠惯的,习惯自己舔舐伤口,没人关心,不知不觉就忽视了伤痛。

原来同样的伤痕,在不同时期,痛感是不一样的。

原来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时候觉得生死都行,有人陪在身边的时候会想长命百岁。

“都怪你。”南嘉眼睛氤氲一些水汽,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却无理取闹地笑,“本来不疼的,被你提醒后感觉疼了,怎么办。”

很多时候,她当一个小孩被他养着,要给她挤牙膏,穿袜子,讲故事,要她再受伤时不要一个人承受,要喊疼,要示弱,要做真实的,无需压抑的自己。

“是啊怎么办。”他说,“那你来亲我两下好了。

""

到底是谁受伤啊。

怎么每次角色都要对调。

“那还是算了,不疼了。”她才不讨这个便宜。

“这种情况,以后不会再发生。”陈祉摩挲她腕部的脉络,感受生命的脉动,一字一顿,“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是我没做好,养了一群废物,现在就给他们换掉。”

南嘉认为这事和保镖干系不大,总不能让人随时随地围成方阵来保护她吧。

“那个人走的时候,我刺了他一个飞刀,留下了血液。”她思忖,“能查到人吗?”

“可以,我看到了,你很准。”陈祉在监控里看到了,她的自卫能力还可以,连他都不知道她会随身带保命武器,那把挥出去的蝴蝶刀,不论是手速,准心还是力道,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她一定是有练过的。

这些年她在国外吃了很多苦头,被迫学会很多技能,本该在舞台上大放光彩,可娇可软的妹妹仔,愣是被迫把猎枪和刀具玩得炉火纯青。

他补充:“你怎么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