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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不断摇曳。忽明忽暗。无数个黑影在她面前晃动。像鬼魅袭來。陡然她的眼睛被雪白的光刺穿。一个个鬼魅又变成了穿着同样煞白衣服。有着煞白面孔的人。他们手中操着各样‘凶器’。用漠然如同念经和尚的声音说。“孩子要憋死了”、“羊水早就破了。必须进行剖宫产手术”、“患者和孩子都有生命危险。家属。家属在哪儿。”
她觉得这些声音离自己千里之遥。身体的疼痛却很真实。那种撕心裂肺。几乎要把她的身体扯开的痛。让她看到她从未见过的场景。高雅的白晓华。俊美的苏雨生。他们在桃花纷纷的牡丹亭上。被氤氲的雾气围绕。他们唱“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在这咿咿呀呀的唱腔中。又有孩子拍着手唱歌儿。有孩子欢笑。有天旋地转血淋淋的车祸和轰然袭來的黑暗。
沈漫在走。走在无边无际的荒野上。胸口疼极了。有沉重的东西坚韧不拔的堵着。无论她怎样努力。都吐不出來。她看到前面一团纯白的颜色。像是什么圣洁的东西。像是能缓解她疼痛的东西。她冲过去。发现是个婴儿的包裹。
孩子。她的孩子。
她在心里默默的念着。俯下身抱起轻轻掀开……
“啊。”
沈漫惊恐的尖叫。猛地睁开眼睛。
孩子。孩子。那是她的孩子。沈漫爬起來。疼痛让她难以维持。她重重的摔下去。落在床上。
“沈漫。沈漫你醒了。”绮里翼急促的说着。丢下毛巾凑到她面前。
她的脸色惨白。受惊的双眸大大的睁着。瞪着。让她看起來像是诈尸一样。让绮里翼也觉得害怕。她手足无措的在她面前摆摆手。突然想起自己的伪装。她忙说。“我是小翼。你别害怕。”
这温柔而体贴的声音慢慢唤醒沈漫。她看着她。不只因为虚弱还是虚脱。还在轻轻喘息。许久眼眸才聚焦到面前孩子般的女孩儿身上。这是绮里翼初初到孟安律那里的模样。她认得。
“小翼……”沈漫摸索着拉住绮里翼的手。微笑着说。“我梦到。梦到我的孩子死了。”
可其实是她生了。她记起來了。医生走后不久催产针终于起了作用。她肚子疼的厉害。然后进行了剖宫产手术。
绮里翼愣愣的。眼眸里闪过抹强烈的慌乱。她勉强对着沈漫扯嘴角。表情怪异极了。
“怎么了小翼。你这是怎么了。”沈漫不解的抬手抚摸着她的脸。“我把你吓坏了是吗。”
绮里翼怪笑着摇摇头。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刻意在告诉沈漫她真诚的笑着。
“不。沒事……”她看看周围。端起一杯水递给她。“要喝水吗。喝水。”
“好。”
沈漫接过水低下头喝了一口。水是凉的。冰凉。
“孩子呢。我怎么沒见到孩子。”她低着头问。水杯里映出她的脸。惨白。
绮里翼僵硬着脸。盯着沈漫。握着毛巾的手不住的发抖。
“孩子……”
“他是不是还在保温箱。我知道。我身体不好。孩子被我连累了。我什么时候能去看他。”她抬起头。轻轻的笑问。第一时间更新“他要在保温箱里多久。才能见到我。”像是怀疑绮里翼听不懂。她又问。
“沈漫……”绮里翼觉得自己急促的喘息已经把身体里的水分吸干了。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却突然尝到了酸涩的苦味。她慌乱的抬起手抹了把脸。全是水。滚烫的水。她哭了。她竟然哭了。她不该在沈漫面前哭的。
她站起來背过沈漫。想把眼泪擦干净。可是泪水就是停不住。停也停不下來。那孩子青白的小脸儿在她眼前晃啊晃啊。弱小的如同一株还沒开放的花骨朵。却冰凉的沒有丝毫气息。柔软。却冷硬……
“啊……啊。”绮里翼再也忍不住。低下头。隐忍的哭起來。她的肩膀一抽一抽。每一下都像是在沈漫的胸口捅刀子。血腥味就随着这刀子慢慢的从她嘴里弥漫开來。
沈漫拔掉输液针。爬下床。可是她太软弱了。脚刚刚落地就摔倒。重重的跌在床边。她爬。朝着外面用力的爬。
她要去看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就在那里。被雪白的襁褓包裹着。只要她到他身边。就能紧紧的抱住他。温暖他。
“沈漫。沈漫。”
绮里翼吓坏了。冲过來跪在沈漫身边想要扶起她。可是她拒绝。她用力的推搡着。两个人疯了般的纠缠。绮里翼的泪发疯的流。沈漫的泪也发疯的流。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她目光直直的。倔强而执着的盯着前方。她能在那里。看到自己的孩子。
“沈漫。沈漫。”
这样的她。把绮里翼吓到了。她如同着了魔。如同疯了。她该怎么办才好啊。
“你不要这样。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就算你去了也见不到孩子。孩子已经死了。他们把他安葬了。”憋在胸口几天的话说出來。绮里翼觉得自己的力气也被抽空了。她倒在地上。毫无意识的坐着。连阻拦沈漫的力气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