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yfrr.cn
字:
关灯 护眼

40、Chapter 40

青砖小瓦马头墙,回廊挂落花格窗。

曲尽欢看着眼前粉墙黛瓦、明朗素雅的徽派建筑,脑中蓦然闪过这句诗。

真的很有感觉,让人仿佛一脚踏回了几百年前的江南水乡。

看到这样一栋诗情画意的建筑,婉约动人的景色,她不禁想到唐伯虎的画、文徵明的字,泼墨挥毫间铸就一个时代的浪漫。

在她走神之际,方管家已经先一步走进院门,察觉到她没跟上,折身看向她,恭敬地说道:“曲小姐请进。”

曲尽欢回过神来,急忙走进去。

她笑着问:“这是哪里啊?”

方管家回道:“一家私房菜馆。”他边走边说,“是先生的朋友开的,先生偶尔也会过来。”

曲尽欢看着古色古香的房子,跟5A级景区似的,门口根本没写饭馆名称,她心想,一般人就算是经过这里,都不一定知道这是一家饭馆吧?

她虽然满腹疑问,但却没问,问了只会显示出自己的贫穷和无知,没有任何实质作用。

后来她跟着唐敬尧的时间长了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饭馆,普通人别说消费不起,就算消费得起,身份不够格,都进不来。

平时能来这里吃饭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公子哥,或者位高权重的大老板。

他们来这样的地方吃饭,不单单是吃饭,更是为了彰显身份,这样与对方谈合作时,才能更好地谈成生意。

曲尽欢跟着方管家来到二楼一间包厢,窗户望出去便是风景宜人的庭院,翠竹沙沙,白云柔柔,像是坐进了唐伯虎的山水画中。

她刚坐下没一会儿,两个穿着盘扣小衫配马面裙的侍应生端着托盘走了上来。

总共四道菜,三菜一汤,山药薏米排骨汤,补脾养胃的,花蛤蒸蛋,杏仁西蓝花,还有一个看着像豆腐羹一样的菜,她问了方管家才知道叫文思豆腐。

每样菜都不多,蒸蛋是用的宝宝碗装的,她感觉两三口就能吃完,汤只有一盅,倒出来可能也就一碗,米饭也是一小碗,金银米饭。

看着桌上清淡精致,份量却很少的菜,曲尽欢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方叔,这些菜够我们吃吗?”

方管家笑着回:“小姐要是不够,可以加菜,但先生说了,您胃不好,不宜多食,应少食多餐,一顿吃到七分饱就行。”

曲尽欢听明白了,意思是,方管家不跟她一起吃,这些都是为她一个人准备的,那倒是够了,她一个人吃不了多少。

然而吃饭的过程,曲尽欢却吃得很不自在,很别扭,别说七分饱了,她五分饱都没吃到,最后只能放下筷子不吃了。

这样一个环境优雅的地方,如果是跟自己的好姐妹一起吃饭,边吃边欣赏风景,再说说心里话,肯定吃得很开心很舒坦。

可她跟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中年男人坐在一起,而且就她一个人吃,对方不吃,只是坐在旁边守着她。

试问,谁还能吃得下去?

走出景区般的高档餐馆,曲尽欢暗暗舒了口气,这也太难熬了,难道她以后都要这样?

回到学校,她立马给唐敬尧打电话。

“四爷。”她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柔弱语气,“以后中午我还是自己吃吧,不想让方管家送饭,也不想跟方管家一起。他又不吃,就坐在那里看着,我哪里吃得下去嘛,而且......”

她顿了顿,小声说。

“我跟方管家又不熟,和一个根本不熟悉的中年男人坐在一起,很别扭。”

唐敬尧沉吟片刻,说道:“我担心你乱吃。”

曲尽欢感到无语:“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乱吃?”

说完,她想到昨天的事,急忙解释。

“昨天那种情况只是意外,可能昨天我点的米粉太辣了,再加上后来又喝了冰水,才诱发了肠胃炎。我正常吃饭,不会有问题的。”

唐敬尧答应:“行,但你要是再把自己吃生病......”

“不会的,不会的。”曲尽欢急忙做出保证,“我以后吃饭都会以清淡养生为主,坚决不再吃辛辣刺激的食物,也坚决不再点外卖。”

唐敬尧满意地答应:“好。”

曲尽欢松了口气:“谢谢四爷,你真是通情达理。”

唐敬尧说:“不谢,这叫拆屋效应。”

他是在告诉她,他原本就没想绝对的掌控她。

挂断电话,曲尽欢回过味来,恨恨地骂了句狗男人,真的是坏透了。

他比她大那么多,又是堂堂大老板,竟然还跟她要手段。

哼,他也不嫌丢脸。

所谓的拆屋效应,也叫天窗效应,出自鲁迅的《无声的中国》。

原文内容是:中国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唐敬尧用的便是“拆屋效应”这个原理,一开始,他没说不让她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提都没提一句,他直接以强硬的手段不准她在学校吃,并且还特地让管家带着她出去吃了一顿饭。

在经历了唐敬尧极端的管控后,她再提要求,都不用他往下压条件,她自己就会主动降低条件,从而达到他真正想要的目的,从始至终,他一句废话都没有。

这男人真的是…………

曲尽欢已经无力吐槽了,转念一想,也算是给她上了一课。

日暮黄昏,晚风微凉。

京北叶家老宅,位于城西的一处宅子,墙外简单朴素,墙内花鸟虫鱼,一步一景。

夕阳余晖下,小院槐香飘满园。

园里花团锦簇,男女老少齐聚,本该是其乐融融的一幕,此刻却沉重肃穆,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一辆军工材质的漆黑色红旗,一个急刹,停在深圳大院外。

后座车门打开,黑色纹面的皮鞋先着地,接着是裹着黑色西裤的大长腿,然后男人从车里下来。

男人身高腿长,面容冷峻,一身黑色西服,衬得气质更加清冷凛冽。

叶渊从屋里出来,大步迎上前说道:“老爷子一直在等你,快熬不住了。”

“嗯。”唐敬尧迈着大长腿快速走了进去。

叶家老爷子生于乱世,少年入伍,扛过枪,流过血,断过骨,也在十年期到原始森林伐过木,戎马半生,是非功过都在今日这场夕阳中落下帷幕。

扑通声接连响起,屋里人齐刷刷全部跪了下去。

唐敬尧还是来迟了,他赶到屋里时,老爷子已经落气了,只是眼睛还没闭,直到他走到床前,伸手盖住老人的眼睛,老人家才闭上眼。

他站在床边,低垂着头,原本挺拔如松的身躯,像被大雪压住了,一点点弯了下去。而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浅海区退潮后的黑卵石,湿润黑亮,黑得冷冽沁骨。

“你疯了?以你的成绩读京大都绰绰有余,考什么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