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蕖亦学着我,用手指蘸水。她同样扬声道:“姑娘在芗城时曾有恩于我。虽然姑娘当时因为眼疾而并不知道我的长相,可是恩人的长相是铭记于红蕖心!”
我低头看着桌上的字,“王爷放心不下小姐!”
我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却也不敢有什么太多情绪上的表露。我何曾不知道夏阡防我之心有多重。
我重新蘸水,手指有些微微发抖,落了几滴水滴在桌子之上。我调整了一下说话的语气,“那,。你怎地就知道那马车上所坐之人就是我了?你要知道,这京城之中可比不得别处,达官贵人可不在少数,你若是拦错了车马,引来的,可能是杀身之祸!”
我在桌子上写的是,“何处来,归何处!本是周国女,安危勿担心!”
她道:“听村子人说,姑娘进了京城,还与靖王爷相识。我去过王府,却是被赶了出来。本想着回家去,却是看到姑娘从胭脂店里出来!这才斗胆来拦马车。”
她并没有在桌上写字,而是说罢后“扑通”一声跪下,“姑娘,我家中已经没有了亲人,回去了,也就是一个死,求姑娘可怜可怜,留下我吧!”
我正心烦意乱,外间响起了敲门声。想必是送菜的小二,我用手抹了一把上面的字,然后道:“拿进来吧!”
那几个送菜的小二拿眼睛斜着瞅瞅我,又瞅瞅地上跪着的红蕖,一幅心知肚明并且鄙视我的表情。
“你起来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了你!”我虚扶了她一把,她坐回去。桌子上的字已经完全干了。“你吃些东西吧!待会儿就随我回宫去!宫中可比不得别的地方,切记,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
谨言慎行这一点,作为暗卫的红蕖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这嘱咐也不过是说给藏在不知道何处的人听的。
我把红蕖带回了皇宫,本来想着她可能要接受门口守卫的繁琐的盘查。却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似乎是早就得了信一般,我们一行并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
我带回红蕖,自然是有我自己的打算。有些事情,还是早早地结束地好。
红蕖随着我回了梨园,我着人给她收拾一间空闲的屋子出来。一时间倒是懒得去上报多了一个宫女,总归是知道他已经知道了红蕖的存在。
有了如此认知,心里倒是有几分不适是无法忽视的。虽说是早已猜测到了他有安排人来监视着我,倒也没有想到会如此证实这点。
我也不知道他给我这梨园教引的身份,给了我这一个好好在周国活下去的身份,我是否该感激涕零?毕竟,我已经什么也不是了。宣懿皇后是断断不能够活过来的,商婼已经不是商婼,她只是一种信仰。
我将红蕖交给了梨园的人,自个就回房休息去了。缠绕着我心头的那些事儿,怎么可能真的会那么容易地就遗忘?闭上眼睛,曾经的一幕幕重现,那片竹林,那些不曾实现的许诺,那些伤人伤己的话语。
我有些怀疑,我是否真的是挺心大的?居然就这样在回忆之中迷迷糊糊地入睡了。待醒来时,天都黑了,枕边也早已经湿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