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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为了一个后位,为了莫须有的嫡子,索额图就敢使出这样的毒计,完全不在乎天花一旦传开会造成怎样的灾难。

这已经不是针不针对她的问题了,而是他根本没将人命放在眼里。

丹卿倒宁可这次的事情是那奶娘自己所为,至少她是不知后果的愚昧人。

可索额图不是,他定然是一开始就知道可能会造成怎样的后果的,但他不在乎,说不定他还想着将事情闹大才好,正好定佟佳皇贵妃一个不祥之名,彻底断了她的封后之路。

“禾苗,我冷,给我再拿一床被子吧。”

丹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只觉得人性贪婪可怕。

然而这才是康熙二十三年,那参与夺嫡之争的小龙们,还都是孩子,甚至有的尚未出世。

她不敢相信二十年、三十年后,这世道会因为争权变成什么样,她如今甚至觉得公主远嫁并不可怕,反而是对她们的保护。

无辜的公主们若被卷入夺嫡之争,便会成为政治牺牲品,她们的婚姻都会被权力左右,生死亦由不得自己。

“禾苗,将来你会跟我去草原吗?”

丹卿问道。

禾苗一边帮丹卿被子一边道:“公主哪儿,奴才就去哪儿,总之这一辈子,奴才都不会离开公主的。”

丹卿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夜里冷,你也记得多加一条被子,别着了凉。”

郭贵人痊愈离开寿安宫的那一日,丹卿亲自去迎接。

她特意换了一身大红,喜气洋洋。

郭贵人比之前清瘦了些,看到丹卿嫌弃的撇嘴:“穿的什么啊,像个大红灯笼。”

丹卿也不闹,笑嘻嘻的去牵住她的手。

“长春宫还没收拾好,额娘您还是得在翊坤宫再住些时日,但汗阿玛答应了让您按自己的喜好添置东西,我给您准备了二百两银子,也不知道够不够,”

丹卿拉着郭贵人边走边说着,“册封的日子汗阿玛已经交钦天监去挑选了,不过这两个月都没什么好日子,估计要等到五月去了,不过汗阿玛说,从今儿开始就叫内务府按位给您份例,奴才们也可以改口喊您一声嫔主子了。

“好了好了,你叽叽喳喳的吵的我头疼,”

郭贵人手拉的紧紧的,嘴里说的话依旧不怎么好听,“又不是不过了,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么差别?还有你,手里攒点银子不知道怎么花了是吧?那内务府自然会按照份收拾屋子,哪用得着你花钱置办!赶紧拿回去,别叫我看着闹腾。”

丹卿故意噘嘴:“你就是嫌弃我,不肯要我的银子!”

郭贵人嘶了一声,伸手戳了戳丹卿的额头:“好赖话都听不懂了?当真叫皇上给惯坏了!你可老实些吧,我回去之后得顾着你弟弟,可没功夫再管你。”

丹卿并不醋,只是嘿嘿一笑:“对了额娘,汗阿玛给弟弟取名叫胤禹,说等他满了周岁就给他齿序,到时候就是九阿哥了。”

历史上的九阿哥应该是宜妃的儿子胤?,不过她来到这里之后,感觉已经发生了很多变化,所以,历史也未必就会真的实现。

丹卿前几日还去瞧过胤禹,白白胖胖的十分康健,抓着她的手力气大得很,没有一点儿早夭之相,如今郭贵人封了嫔,康熙也默许她自己养儿子,以她对胤?的重视,肯定会将他养得很好的。

等再过几个月,胤禹满周岁成了九阿哥,历史就是真真实实的发生了改变,那或许胤?不会两废两立,九龙夺嫡也未必成真,或许这个世界不会发生她所担忧的事情,一切都会比历史更加美好。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丹卿过得很规律也很轻松。

上书房里的小伙伴们日渐熟悉,也成了很好的朋友。

虽然孙天阙还是自卑的让她忍不住担心,虽然富尔敦还是有些骄纵任性,虽然巴尔图的身体依旧不好,虽然舜安颜依旧是那个听不懂课就睡觉,被张英一说就哭的小哭包,但丹卿还是很喜欢跟他们在一起。

特别是孙天阙,他总是安安静静的待着,默默的帮丹卿打点好一切,可他却是不争不抢的性子,丹卿就越发忍不住去关注他。

或许是身份所限,他与那些个权贵子弟截然不同,身上少了些源自血脉的自傲,然而其实他是个很出色的孩子,就连张英都时常称赞他,无论学什么,都能学得又快又好。

丹卿总想着能叫他也像其他小伙伴一般大大方方的,便总拉着他说话,可最后还是她说得更多些,而他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

“四哥,你说孙天阙到底在别扭什么呢?”

丹卿有些发愁的求助胤?,“虽说他是个汉人吧,但也是和硕格格之子,将来是有爵位的,更何况他又聪明好学,汗阿玛能叫他来上书房,以后也定然会用他。”

丹卿叹了口气:“大好前程可望而可及,他却总是缩在自己的蜗牛壳里,碰一下动一下,碰多了动都不肯动了,真想不通到底为什么。”

胤?一边写字一边道:“他与孔格格母子之前有嫌隙,当初为何能进宫你忘了?昨儿休沐,伴读们都出宫回家去了,今儿我瞧着他坐得笔直,好似身上有伤。”

“什么?”

丹卿大惊,“怎么会受伤了呢?”

胤?停下笔看她:“他回家去见了孔格格,受伤奇怪吗?”

Agap......

真不知道孔四贞到底要干什么!

这儿子难道不是她亲生的么,怎么会舍得一而再的伤他!

“我去找他,他那性子肯定不肯告诉旁人他受了伤,只会一味自己忍着,可别忍出毛病来!”

丹卿不再跟胤?多说,起身就往外跑去。

虽然孙天阙和富尔敦名义上是丹卿的伴读,但他们总不能跟着丹卿住,如今便一起挤在南三所胤?伴读的住处里。

丹卿也不是头一次来南三所了,自从胤?搬过来,她下了课无事就经常跑过来玩儿,倒也十分熟悉。

伴读们的住处自然不比阿哥们宽敞,一路排房里住着七八个伴读,好在人人都有自己的屋子,倒也不算艰难。

此时正是午后,年长的阿哥们还在箭亭上武课,他们的伴读自然也去了,所以排房附近并没有什么人。

丹卿一路走到最北面的一间,正是孙天阙的住处。

这些排房虽然都是西向,可也分个好次,越是中间的越暖和些,最边上的,特别是最北边这间,少了一侧房子保暖,又刚好被树挡了窗,即便是午后,也瞧着阴冷。

丹卿进来的时候,孙天阙正歪在窗边的榻上,借着树缝透进来的光看书。

如今已快到清明,宫里陆续撤了炭火,他这屋里只剩下一个炭盆,却也是半明半灭,提供不了多少温度。

“你这屋里,好冷。”

丹卿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既然你在,怎么不生足了炭火呢?”

孙天阙从榻上起来,就要跪下行礼,却被丹卿拉住了。

“哎呀,又没有旁人在,你累不累得慌?"

丹卿在他刚刚躺着的榻上坐下,“是不是炭火不够用了?禾苗,叫人多送些过来。”

孙天阙推辞道:“多谢公主好意,只是每个伴读的炭火都是一样的,旁人能受得,我自然也能。”

“你是不是傻?”

丹卿气道,“那些个伴读谁在宫里无人照拂?我刚过来的时候还瞧见景仁宫的奴才往舜安颜屋里送吃食炭火呢,也就你实诚,当真冻着。”

孙天阙轻轻一笑:“我不是也有公主惦记么,都是一样的。”

丹卿是真的无奈了。

这孩子不争不抢的性子也不知随了谁,实在让人容易忽视,却又忍不住心疼。

“你坐这儿,”

丹卿拍了拍矮榻,直言问道,“我瞧着你上课的时候就不对劲,是不是身上有伤?”

孙天阙并不肯过去与丹卿同坐,只是摇头:“没有,好端端的,我怎么会受伤呢?”

果然他不肯让旁人知道!

丹卿干脆直接伸手去拉他,强行将他按坐下来,然后在他后背上按了一下,果然他立刻瑟缩,明显是疼了。

“还说没受伤?”

丹卿声音都大了些,“赶紧把衣裳脱了上药!不然我就叫人去传太医了!”

孙天阙顿时红了耳朵,牢牢抓住自己的衣领,说什么都不肯让丹卿看他的伤。

“你害臊了?”

丹卿却是不肯放过他,“怕什么啊,等夏天的时候,那些伴读们都光着膀子练布库的,你这般害臊,到时候可怎么办?”

孙天阙往后躲闪,可矮榻后面就是窗,他又能躲到哪儿去?

“你再躲,我可当真喊人来了,”

丹卿故意恐吓他,“到时候就把你架到外面去,当众上药!”

就算这个时代人都早熟,可至少也是七岁才分席,而她如今不过六岁,她都不害臊,他怕甚?

她了解他的性子,今日她若不强行压着他上药,一转头他定然又不肯让旁人帮忙,他孤苦伶仃一个人待在宫里是为了给她做伴读,她又怎么能弃他不管呢?

今儿无论他愿不愿意,都必须得好好听话上药休息!

孙天阙见丹卿态度坚决,实在避无可避,只得说道:“不敢劳烦公主,要不您叫个洒扫的小太监进来帮我瞧瞧,也是一样的。”

四公主年纪小不知道男女之防,可他却很清楚不该如此。

昨儿一顿家法,母亲打得就是他心怀妄念,胆敢攀附,如今他又如何敢做出对公主不敬之事?

他罪孽之身如何都无妨,却不敢污了四公主的眼睛,否则当真万死难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