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哥睁开眼睛,看到是杜思苦,这才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有事?”
“对,我跟凤樱同志说好,要买十斤棉花。”杜思苦只提到凤樱两个字,肖哥的眼睛就亮了,整个人都醒了。
杜思苦说,“我朋友她们也想买一点,我想去纺织厂跟风樱同志谈一谈,你那辆自行车能不能借我用用?"
肖哥立刻就说了,“小杜,你看你忙得很,这事交给我吧,我保证跟你把话带到。”
他去就行了!
小杜去凑什么热闹!
杜思苦:“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是忙着吗,”肖哥往车间门口瞅,“我刚才还看到你在车间门口贴什么东西呢,你看你多忙啊。”
肖哥一副你不用跟我客气的样子,“咱们谁跟谁啊,你气,我去帮你说。”
杜思苦:“这事不急,等回头......"
“我晚上就过去。”肖哥往外走。
“天都黑了,纺织厂也下班了,你晚上去干嘛啊,能找着人吗?”杜思苦听得头疼。
“也是,我明天请假过去。”肖哥改主意了。
早上去,聊完正事,中午请凤樱吃饭,再给她看看自己的新形像。
多好。
杜思苦是真想跟肖哥借自行车的,她想明天中午回家一趟,又不想请假。
公交车不赶趟。
骑自行车最方便。
可惜,肖哥的自行车明天要用。
“肖哥,三十斤棉花,知道吗,不能少了。”杜思苦叮嘱。
“知道!”哨哥再加二十斤,五十斤。
“对了,肖哥,”杜思苦还一件事,毛线卖完了,钱还没给肖哥呢。
她掏出钱跟布票。
一共六十七块钱,跟六十七市尺的布票。
“毛线卖完了,这是钱跟布票,你数数。”
卖完了?!
肖
哥震惊的看着杜思苦,“我记得我是昨天才把毛线送过去的吧。”中午送的,对吧。
才一天,就给卖完了?
这供销社也没有杜思苦卖得快啊。
“对,卖完了,有两个给的成本价,另外的几个加了一块钱。”杜思苦说完往里面走,“我去找鹏子哥。”
赵师傅的事得跟鹏子哥说一声。
“小杜,你来车间真是屈才了,你该去机修厂销售处啊。”肖哥一边摇头一边数钱。
这卖东西回本真是快啊。
钱跟布票有了,明天又可以去买东西了。
肖哥高高兴兴的把钱放到兜里。
杜思苦在质检这边找到了鹏子哥。
他的脸色极差,神情也有些恍惚。
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杜思苦慢慢走过去,赵师傅的事现在不能提,或者说,不能去了。
鹏子哥状态不对。
“鹏子哥。”杜思苦喊了他一声。
鹏子哥看到杜思苦,勉强一笑,“老赵刚才找过我了,他说你干得很好。”老赵说想收杜思苦当徒弟。
老赵是五级钳工。
杜思苦道:“他说忙不过来,你不在,没人带我,他就让我帮着干了点活。”
鹏子哥看着杜思苦,“老赵手艺挺好的,跟着他能学东西。”
他这手,如今还能不能升到四级钳工都是两说。
杜思苦:“鹏子哥,我不缺师傅,您放心,赵师傅那边我不会去的。等你调回来,我跟着你学。”
“小杜,你不用这样,我这手......”鹏子想到了家人说的话。
杜思苦:“你这手上的伤不是恢复了吗?怎么,用起来不灵活吗?要不要去医院再看看?”
上次那伤口不是说没伤着筋脉吗。
“唉。”鹏子叹气。
杜思苦突然想到了自己预留的那个拖拉机培训的名额。
要不,给鹏子哥?
反正顾主任是交给她负责的。
“鹏子哥,你知道厂里开办的拖拉机培训班的事吗?”杜思苦问。
拖拉机培训班?
鹏子还真不知道,他只知道厂里最近在动员职工跟职工家属们去参加扫盲班。
学认字。
“我手里有个名额,能进,你想不想去?”杜思苦问鹏子哥。
正说着。
厂里的大广播响起来:“机修厂的职工同志们,下午好,机修厂的扫盲班今天下午六点半,在职工活动室上课。”
“请大家积极参与。”
广播了三遍。
之后。
大广播又响了起来:“机修厂的职工同志们,厂里开办了拖拉机培训班,一共有五个名额。报名条件如下,小学文凭,会识字。身体健康,胆大心细,报名具体事项请移步机修厂的宣传栏。”
一样报了三遍。
宣传部办事效率不错啊。
杜思苦挺满意的。
既然这样,那二车间跟三车间的扫盲班告示,等会她要过去贴了。
“鹏子哥,我答应宣传部帮着贴告示,你这边忙完了吗?”
“忙完了。”
“走,咱们贴告示去。”杜思苦带着鹏子哥去拿浆糊了。
鹏子哥有了事情做,人一下子精神了。
路上。
他犹豫了一下,问杜思苦:“小杜,你说的那个拖拉机培训班,真能让我进吗?”
“当然了,我跟总务的顾主任挺熟的。”能去。
这事可是杜思苦负责的。
再说了,当初剩六个名额,她去宣传部的时候只说了五个,自个还留了一个呢。
原本是打算给别的部门一点活动空间,没想到,这个名额用在自己身上了。
鹏子哥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他看着自己的手,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要是能学拖拉机就好了,我想着我这手以后要是恢复不了,还能转行当个拖拉机手。”
钳工是个细致的技术活,手不够灵活,很多活都干不了。
拖拉机不一样,只要好手好脚,就能开。
对手的要求没那么高。
“行,那我就把你加进去了。”杜思苦真没想到鹏子哥会这么在意他的手,说实话,“鹏子哥,我觉得你的手完全没问题,要不您在车间抽空做个零件试试?”
“回头我试试吧。”鹏子哥没什么信心。
他媳妇老说他没用,手废了。
到了二车间。
杜思苦把扫盲班的告示拿了出来,鹏子哥帮着刷浆糊。
很快就贴好了。
接下来是三车间。
路上,鹏子哥突然问起了一件事,“小杜,肖哥那红色的布分你了吗?”
杜思苦回头:“分了,分了一半,他说剩下的一半送到你家去了,你媳妇收的。”
肖哥嫌上面的鸳鸯不好,一点都没要。
肖哥的布送到他家了?
鹏子哥完全不知道,他媳妇没提过。
鹏子哥紧紧皱眉。
杜思苦瞧出他神色不对,没多问。
不过倒是多嘴提了一句,“鹏子哥,你这拖拉机的名额的事,先别说出去,等事情落定了,你进培训班了再说,行吗?”
鹏子哥心事重重的点头。
杜思苦再三强调:“家里人也不能说,就算是你媳妇,也要保密,知道吗?”
从这几件事她算出来了,鹏子哥的媳妇不太靠谱。
“好!”
医院。
杜
父在病房看到于月莺的时候表情有些不好,这个于月莺爱乱说话。
也不知道她在他妈面前有没有提得敏的事。
很快杜父就知道了。
“老大,你妹子怎么样了,从派出所出来了吗?”杜奶奶拉着杜父的手问。
杜父狠狠瞪了于月莺一眼。
这破嘴,真是爱到处乱说。
于月莺低头。
话确实是她说的没错,那这是昨天说的,今天她可什么都没说过。
“老大,你听见我的话了吗?”杜奶奶急着问。
杜父:“妈,有军回来了,在家里呢。
杜奶奶眼中一下子进出惊人的亮光:“有军回来了!我得回家去,医院说我能出院了,这有多少年没见过有军了!”
说着就要下床找鞋。
要回家!
“妈,你等会,我去问问医生。”杜父可不相信杜奶奶说的出院,他爸之前也是那么说的,可医生压根就没说能走,他爸非要出院的。
杜父问过医生,确实能出院回家了。
只不过,这病人是不能走过去的,最好弄个三轮车或者板车送回去。
再不行,就背回去。
反正病人是不能走这么远的路的。
杜父矮下身子,让杜母到他的背上,他背老人回家。
杜奶奶原本急着回去的,可看到老大这样,却不肯走了,“老大,不急。你媳妇回去找你了,估计是没碰上,她知道你没拉板车过来,肯定要去小卫家借的。”
杜父也是杜奶奶的儿子,她一路太远了,她不愿意儿子受这罪。
等
了一会。
杜母没来,倒是等来了杜有军。
“我的儿啊!”杜奶奶看到儿子情绪就控制不住了,摸着杜有军的脸,又哭又笑,“你瞧瞧你瘦成什么样了,你媳妇没给你做饭啊?”
又说杜有军黑了。
趁着这会,杜父走到于月莺身边,从兜里掏出买好的火车票:“明天九点的火车,东西收拾好了吧,明天一早你就走。”
弟弟回来了,家里更不够住了。
于月莺脸色惨白,抖着手不敢接。
机修厂。
六点刚过,职工活动室这边就开始来人了。
三三两两的。
先来的人站了前排的位置。
杜思苦是去食堂吃完饭后才来的,前面都没座位了,只有后面有座。
杜思苦挑了最后一排。
她看看这边远一点的地方能不能听到前面讲话,等轮到她讲课的时候也好调整讲话的声音。
说真的,这个活动室挺大的。
起码能坐下二百个人。
职工活动室几乎快满了,还有零星空座。
杜思苦看着前排把她视线完全挡住的光头哥,心里又记下了一件事,她的话到时候得按身高来坐。
差
不多高的可以坐前排。
高个子的只能坐后座,不能看不到黑板。
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