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头走了。
机修厂。
杜思苦跟舒师傅参观完五金厂的自行车配件车间,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回的时候是五金厂的原主任派车送他们回来的。
到机修厂还不到五点。
五金厂的车停到机修厂门口,舒师傅露出脑袋,对保卫科的说道:“麻烦开一下大门。”这货车后面有几样自行车的配件,他们从五金厂拿回来的样品。
本来说是要买的,原主任非要送。
保卫科的人问:“几个人?”
舒师傅:“四个人。”算是五金厂的司机师傅,一共四个。
他报了名字。
他,大猛,杜思苦。
他想起来了,早上他们是从食堂那边走的,没过机修厂大门,难怪保卫科查得这么紧。
“杜思苦在车上?”保卫科的同志听到杜思苦的名字俱是一惊,“你快让她下来。”
舒师傅听出保卫科同志的语气不对,便问,“你们这边是有什么事吗?”
保卫科的同志直接回答,直接朝车里喊,“杜思苦,你下来一趟,吴队长找你。”
货车里。
杜思苦听到了,打开车门下去了。
“舒师傅,你们先回去吧,一会下班了,我直接去食堂。”杜思苦没手表,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反正,差不多到下班的点了。
“好,那我们先进去了,晚上我要去二车间加班,一会你回来那边找我。”舒师傅说道。
要是杜思苦没去找他,他就到保卫科这边来看看。
确保杜思苦没事。
“好。”杜思苦答应了。
她是觉得保卫科这边不会有什么事,不过舒师傅为人心细,这样做也行。
机修厂的大门打开了。
货车进去了。
杜思苦则是随保卫科的同志去了吴队长的办公室。
里头有人。
杜思苦本来还说在外头等一会,没想到送来她的同志直接喊出了声:“队长,小杜同志来了。”
吴队长出来了。
杜思苦透着门看到办公室里坐了一排的人,有七八个,好像是在开会。
难道是早上红卫小将的事?
“刚才你三哥来了一趟,留了个口信给你。”吴队长把对折的纸交给了杜思苦。
杜老三写的时候,吴队长看到纸上的内容了。
杜思苦打开信。
上面只有浅浅的一行字:爷爷去世,速归。
三哥的笔迹。
杜思苦的手把信都捏皱了,她抬起头,问吴队长:“队长,今天是几号?”
“10号,10月10号。”吴队长看眼信,对杜思苦道:“你先回去,等会我去总务那边请十天假。”
老人过世,总得守七天。
剩下的三人让小杜平复心情。
杜思苦收好信,“队长,我要先厂里一趟,我手上有些活,得跟顾主任做个交待。”
扫盲班的事,周三她肯定是不能去了。
还有舒师傅,她跟舒师傅说一声,免得等会舒师傅等不到她白跑一趟。
她还要回趟宿舍,拿衣服。
她的衣服总共就没几件,全带来了。
杜思苦离开保卫科,往厂里走。
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蓝色工作服,这个也得换。
半路上,杜思苦碰到余凤敏了。
“思苦,我师傅说保卫科把你留下来了,我过来看看。”余凤敏本来语气还挺欢快的,可看杜思苦的脸色不对,声音放轻了,“思苦,怎么了?”
出了什么事?
杜思苦说:“爷爷没了,得请假回家。”
明明她跟老爷子也没见过几回,可是这心里挺难受的。
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就算是按‘记忆''里的那样,那也应该是十月底啊。
提前了好多天。
杜思苦还以为,袁秀红上次救了爷爷,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余凤敏缓了半天才明白杜思苦那句话的意思,杜思苦的爷爷,死了。
“节哀。’
杜思苦:“你回头跟舒师傅说一声,最近我得请假,自行车的事得麻烦他了。”
“没问题。”
余凤敏一边走一边悄悄打量杜思苦的神色,“要不要我陪你回家?”
杜思苦摇头:“我家现在人应该特别多,等过几天有假的时候再去。”爷爷的朋友多,这会家里只怕不好下脚了。
快走到总务这边的办公小楼的时候,杜思苦忽然问余凤敏:“凤敏,你想不想教课?”
“你是说,扫盲班?"
“对,我要请假,周三的课空出来了,咱们是一个学校毕业的,我学的东西你都学过。”杜思苦道。
朱安好像也是扫盲班的老师!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余凤敏甩甩头:“我们去找主任问问,看行不行。”
两人找到了总务办公室。
顾主任在这边加班。
化肥厂的人明天就来,要住总务招待所。
“顾主任。”杜思苦把手上的纸条递了过去,“下午我家里人送来的。”
顾主任原本加班加累了,语气不好。可当他看到杜思苦纸条上的内容后,再跟杜思苦说话的时候,语气都温和了:“要几天假?”
“七天。”杜思苦道。
“行,那就七天。”顾主任又看了看余凤敏,“你也要请假?"
杜思苦赶紧道:“主任,她不请假。我是想着我突然请假,周三的扫盲班的课没人带,余凤敏跟我一个学校的,我能教的她也能教,我想让她顶我周三的课,行吗?”
好同志。
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还不忘工作。
顾主任看杜思苦的眼神更温和了:“没问题,只要余同志愿意。”
“我愿意!”余凤敏还提高嗓门,“我声音很响亮,肯定兴地跟庞清燕一样。”
她肯定是个合格的扫盲班老师。
“好,好好干。”顾主任难得的笑了。
假请好后,杜思苦跟余凤敏很快就离开了。
现在是这是去女工宿舍的方向,路上,杜思苦跟余凤敏道:“我柜子里有个本子,里面是备课内容,已经备了六节课,你看看想讲什么。”
“你都准备好了?”余凤敏很惊喜,又意外,“你天天那么忙,哪有空准备?”
这对杜思苦来说不难。
毕竟是扫盲班,又不是什么初中高中的课。
又听杜思苦说:“对了,上课他们要是大声说话,你就把我备课上的题写到黑板上,让他们上来回答问题,或者写答案。”
这个余凤敏懂。
很快到了女工宿舍。
杜思苦开始收拾东西,袁秀药就是这个时候拿着饭回来的,她在食堂打了饭,拿回来吃。
食堂有个讨厌的人。
早
上去仓库拿东西的那个姓苏的。
告状精。
下午袁秀红挨批了。
“秀红,我请了七天假,要回趟家。”杜思苦翻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没有白色衣服,便问他们:“你们有白色的衣服吗?”
余凤敏没有,白衣服太容易脏了。
“我有。”袁秀药拉开床底的箱子,开始翻找起来,很快就找到了两件,一件白色的衬衣,还有一件白色带碎花的上衣。
杜思苦借了衬衣。
她往自己身上比了比,能穿吗?
袁秀红道:“你瘦,能穿下。”
这衬有下摆是长的。
杜思苦往身上一套,正正好。
杜思苦很快脱下来,折好放到行李里头,同时她不忘把上次袁秀药给的四块膏药给带上。
就
这么多。
没有配药,袁秀药这边制不出来。
先回去再说吧。
“思苦,你就这样回去吗,要不要借辆自行车?”余凤敏脑袋一亮,“我们二车间有辆自行车。”
杜思苦:“算了,我等会找肖哥借。”二车间的自行车是厂里的,再说了,舒师傅估计把那自行车拆了。
杜思苦系好行李,往身上一背,“我走了。”
下楼的时候碰到正在做饭的张阿姨,她还不忘打招呼。
火车上。
跟于月莺一样被遣返的一共有六个人,四个男的,二个女的。
于月莺所在的松县不算最远的。
火车一路前行,离松县越来越近,于月的心也越来越沉。
民警同志看得紧,要是有小动作的,还会给戴上手铐。
“旅客同志们,松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