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泠坐下:“任夫人到底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呢?”
其实她还想问,她和南宫灵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说来话长。”叶淑贞拉起有几分任慈枯瘦嶙峋踪影的手,“我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也许只是我一个妇人的胡思乱想,但是......还请曲神医听我一言。
“你是我这一个多月来,除了丈夫,唯一单独见过的人了。”
曲泠瞪大眼睛,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脊背:“什么!”
如果不是还有理智,她简直要大喊出来。
多可怕的话!
叶淑贞,丐帮夫人,任慈的妻子!
在丈夫重病之时,不能单独见别人?
这完全就像是夺权才会用的手段!
曲泠追问:“所以外面那些人,是在监视您吗?”
“是啊。’
叶淑贞说:“他们守在外面,说是把守,我却总觉得他们在听我的动静,只要南宫灵来一问,就会全告诉他。”
她对南宫灵的称呼变了。
“我没有证据,曲神医,我没有证据,可我总觉得有一把剑悬在我和丈夫的头上,马上就要劈下来。我愿意给你磕头,只求你信我。”
“任夫人,您只管说。”
叶淑贞抽泣一声,道:“自我丈夫病了后,他把帮中的所有事物,都交到了长老们和南宫灵的手上。他说自己大抵是时日不多了,要长老们好好扶持南宫灵。我和他带大的南宫灵,都以为他是这世上最好的孩子了,可是………………
“随着丈夫精气神越来越衰落,很多事他没有力气听了,每天就是和我聊一聊,偶尔看看南宫灵和长老们。所有长老都说南宫灵做的很好,我原本和他一样都很欣慰,可是越到后面,越不对劲了。
“院子里把守的人越来越多,南宫灵居然知道我见过哪些人,他请来的大夫总是来得快,去的又快,他也阻挠我去联系别的人。
“我和其他长老说,他们却说是我想太多了,还告诉我,南宫灵担心他们年老了还要为帮助事务操心,如今绝大部分事都是他在做,也就是说,才一个月权利就都到了他手里……………
“他到底是对权力太心急了,还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故事?
“我害怕啊,可我还能找谁呢?我没有证据,都是我的猜测,我也不能和丈夫说,他病的太重了....………
“现在我还有我的声望,我的威严,可是到后面呢,再过几个月呢?会不会这里明明是我丈夫挥洒了几十年血汗的地方,最后要到南宫人手里用来钳制住我们?”
说到最后叶淑贞泣不成声:“我也想说服自己,说不准都是我想太多了,可是你也看到了,真的,真的不对劲啊!”
曲泠拍着叶淑贞的背:“我知道您的意思,任夫人,我相信您。”
叶淑贞抱住曲泠,她太瘦了,曲泠能从背上摸到她肋骨的形状,不由得更加同情。
她说:“我听说了南宫灵要招揽白玉魔乞,是确有此事吗?”
叶淑贞在曲泠怀里点了点头。
得到确认的曲泠心终于死了。
“他绝对是居心不良,白玉魔乞居然也敢招揽,这是一个正派的继承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但就这一件事,曲泠就看不起南宫灵:“得想个办法,不然他还会更过分………………总之我先看看任帮主的情况吧。”
曲泠给任慈把脉,任慈消瘦到这个程度,脉搏何其好探。
好探是一回事,好诊断又是另一回事了。
叶淑贞紧张地看着曲泠,生怕她想来过的那些大夫一样,垂头丧气。
曲泠的表情凝重起来。
打个比方,就像人考试做数学题,一堆误导性线索放在一起,题就会尤为难做,答案扑朔迷离。
她现在面对的就是这种情况。
“任夫人,您再把任帮主的情况都和我说一遍,以前受过什么伤,都是怎么回事。”
叶淑贞全部说了出来,细致得记忆里的任何一点都不放过。
曲泠聚精会神地听着,眉头皱得愈发紧。
毕生所学在脑子里手拉手围着她转,她挨个看过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看不懂。
曲泠要挠自己的头了,太奇怪了,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她还没见过这样的。
难道还是她才疏学浅吗?
叶淑贞很着急:“神医觉得病情如何,可还有医治之法?”
曲泠斟酌用词:“很奇怪,我诊断不出病因。”
“诊断不出病因?"
叶淑贞身上一软,差点摔下去。
她想过曲泠会说治不了都没想过曲泠会说诊断不出病因:“怎么会诊断不出病因,那么多大夫都说是陈年旧疾叠加所至。”
曲泠坚决否认道:“虽然我诊断不出病因,但能担保病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她这话就像一道晴天霹雳,正正地劈中了叶淑贞。
话语中包含的信息量实在过于庞大,她颤抖着嘴唇:“神医是说,那些大夫说的都是错的,我丈夫的病根本不是因为陈年旧疾?”
那岂不是说明,他们全部误诊了,任慈的病背后,是一桩被掩饰起来的阴谋!
曲泠回答:“我可以打包票,只要任夫人认可我的医术。”
她放下任慈的手,向叶淑贞申明:“至于确定病因,我会尽力而为,但要运功判断的话恐怕要等到任帮主醒来的时候了。”
叶淑贞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打湿了面纱,哽咽着:“我信曲神医,就如同曲神医信我,还请曲神医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