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还没有端上来,四爷索性就逗着孩子和年秋月说说话,他是个忙人,很多时候几乎不在府里,有时候即便在府里,也还是要在前院和人商议要事的,因此,一旦闲下来些,他就喜欢来梧彤院里呆着,和这丫头聊聊天,一则是放松心情,二则是自己真心喜欢年丫头,也觉得对这丫头多有亏欠,四爷府和年家是老交情了,年家这个女儿有多爱玩儿、多会玩儿那是早有耳闻,如今跟着自己却被困在这一方小院儿里。三则,这丫头总是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就能一语惊醒梦中人,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读书多少还是不一样的。
“额娘问你,你是乌拉那拉家的人?”年秋月慢悠悠地说道,弘晗翻了个白眼,扒拉出了个“否”字,还累得直喘气。年秋月脸色几不可见得变了下,“姓爱心觉罗?”,为了让小汤圆省些气力,她还特意将“是”、“否”两个字都放在孩子面前,弘晗的小手点了点“是”,年秋月脸色没有丝毫和缓,说话似乎有些费力,几乎一字一顿了都,“爱、新、觉辉?”
小汤圆瞪圆了眼,抓住年秋月伸过来的手就往嘴里塞,年秋月心里直笑,这都是自己当年用过的招数了,这小子.....她抽回自己手,“小子,别给额娘装傻,额娘都仔细瞧你几天了,没有个定论你额娘我会屏退了所有下人和你单独聊聊吗?”
孟氏也很好奇主子要干什么的,但在下人面前她是要维护年秋月主子的形象的,哪里容一个奴才质疑呢,因此她脸一沉,“主子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小阿哥可是主子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主子还能害了自己孩子不成,你把这份仔细用在其他人身上几分,咱小主子上次也不会出事了。”
她眉头一皱,四爷就了解了她的顾虑,“你是在担心福晋?”
小汤圆第一反应就是拿小短胳膊去擦,衣袖刚碰到自己嘴,他瞬间整个人都石化了,不好,中计了!他抬眼去看自己额娘,果然,额娘笑成了一朵花,他两个肩膀都耷拉下来了,好沮丧,额娘太奸诈了。
“被我发现这么大的秘密。你还不准备和我说说”,年秋月不知道从柜子哪儿给拿出了一个大大的木匣子,还是雕花上红漆的,打开,小汤圆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太贼了,额娘做事考虑得也太周全了.......那里面竟然是一个一个的薄木片,工匠已经将四角给打磨圆润了,雕刻着一个又一个的字,就像是比较薄的阴刻印章。一个个字深深烫烙在木片上面,年秋月将字片通通给倒在了地上铺好的一个厚垫子上,又将弘晗小阿哥给抱了下来,似乎是明白了年秋月想要做什么。小汤圆死命揪住自己小床上的被单子,被年秋月 连人带单子一起给放在了地上。
聊?小爷都不会说话聊什么聊?汤圆鼓起腮帮扭过身子,决定不理自己额娘,年秋月却是稍加用力,就将他扭了回来,“哟。你这是生气了?额娘给你说啊,小孩子没有这么丰富的表情变化的,别忘了你才三个月,要不我让嬷嬷把小棉袄给你抱过来。你仔细瞧瞧,也好学习学习。”
见这小子彻底妥协了,年秋月嘴角勾了起来,心道,小样儿,还治不了你,看这样子就能收拾了他,这小子应该年岁不大,心眼不多,想起儿子对乌拉那拉氏的反应,她心中就有了几个人选。
里面,年秋月将孩子放在特意制作的婴儿床里,看着小汤圆,笑得很温柔,但汤圆童鞋却觉得一阵的凉意,嬷嬷快来救小爷,额娘好恐怖!他呜呜哇哇了几声,甄氏却是不可能出现的,倒是他那美丽得惹人嫉妒的额娘开口了,“小汤圆,你不用啊啊了,装疯卖傻是没有用的,方才福晋进来,我瞧着你很是关心,平日看你额娘我那眼珠还能几转呢,方才看福晋那可是眼都不眨一下,要不,你比个手指头告诉我,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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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圆有些惊悚地看着自己额娘,见对方表情很是认真,忙伸手拉住年秋月的袖子,可怜巴巴看着她,年秋月被他的表情逗着大笑,弘晗小阿哥却是欲哭无泪。额娘看起来还只是想知道情况,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她儿子还能这么淡然地逗自己,但阿玛那小心眼的可就未必如此了,恐怕知道自己是弘辉转世也不一定能信自己,万一找个道士什么的,岂不是更恐怖,再往深处想想,皇爷爷知道了.......一个当政者知道人有可能重生,那......他扑闪着眼睛看年秋月,见对方但笑不语,只好从一堆字里扒拉出来了一个“好”字。
阮氏行了一礼退去,心道,主子爷待年侧福晋果然是不一样的,先不说那身段和声音,就说有这对龙凤胎,年主子的宠就不会断了,哪家女人这么会生啊。更不用说年家那个二爷,那可是和当年的年家老爷一样得圣心啊,今日这事儿看来自己是判断对了,福晋......得罪了虽说有些不妥....不过,自己也不是那没权没势的小丫头,怕她做什?
天刚有些擦黑,四爷就回来了,最近事务还不是那么繁忙,许是因为刚过年关的缘故吧。老百姓们还在热热闹闹地过年,年前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完毕,新的事物还没有积压太多。他刚在二门口下了轿子,迎面就是阮氏在回廊那儿等着。因着这几个人是孝懿仁皇后出阁前伺候的几个贴心人,后来被四爷给规划到自己这儿了,四爷多少还是给两分面子的,就示意阮氏上前回话,门房的小厮有些傻眼,福晋的丫鬟是派了个。四爷这么神来一笔,自己怎么完成年主子交代的事儿啊。
院子内,此时也是一阵愁眉苦脸,奶娘甄氏眼睁睁看着侧福晋将小阿哥给抱到了自己屋里,又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甄氏看了孟氏几眼,忍不住开口,“姐姐,这......主子这是.....”
“那要不要奴才给他们交代下。福晋的人不要靠近二门?”梧情说出自己的建议,年秋月抿唇一笑,“不用,免得别人说我飞扬跋扈。连福晋的人都敢明着欺负了。由着她去,如今她能有几个人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