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升低头回道:“回皇爷的话,沈小子全赖皇爷青睐,必不会欺瞒皇爷。而且熊经略和周巡抚的奏疏,也完全肯定了骑兵营的战功,想来必是不假,还是皇爷慧眼识人啊,这小子真行!”
看着众人凝重,皇太极又说道:“半个月前,辽东经略熊廷弼、辽东巡抚周永春刚刚离开辽阳,竟是袖手不理辽阳即将的战事,专心于沈阳防御,说明他们对辽阳完全放心。刚刚探马回报,天子近臣特为辽阳准备的辎重已经抵达,怕是费英东所说的利器更是不少。儿子以为,辽阳之战不好打,若是父汗决心已定,当速战、猛战、死战,若是不能一举取得优势,当立即退兵,再行观望。”
费英东点头说道:“辽阳军故是没有料到我攻占东北山寨的决心,可是也看出他们没有固守的打算,否则就不会以不足两千人防守,只要拿出十之二三的力量死守,凭借着地势山寨的险要,我就无法一天全部攻下。”
天命汗点点头,说道:“费英东的意思是说,辽阳军能战,只是一旦攻击迅猛,近身而攻,就不足为虑。”
天命汗点了点头,说道:“你继续说。”
交泰殿内,崔文升躬身立在万历皇帝床前。郑贵妃和太监使劲扶起万历皇帝的上身,在他身后放了厚厚的靠枕,让万历舒服得靠着。
沈重笑道:“只是银两不多,就不惦记你了,辽阳大战,正需要川军使劲儿,需要赏银鼓动。”
沈重笑道:“公公不是爱看戏么,明日让你看看我辽阳军是怎么大败而逃的。”
皇太孙朱由校,此时正装着天真,对着向太子弹劾沈重的朝臣大儒问道:“辽东文武领着数万大军不敢言战,沈东海却孤军入建州又是放火又是掘河,辽东文武临战弃城而逃,沈东海却坐镇辽阳意欲挫敌锋芒。我原还为他拍手叫好,此时听了师傅和朝臣的讲解,却原来是他错了,那我可真真糊涂了,怎么总打败仗不敢死战的都是忠臣,能打胜仗敢为国死战的倒成了奸佞,不知哪位师傅能给我解释解释,这说法出自圣人哪句至理名言?”
见众将恭身领命,天命汗说道:“明日费英东主攻东门,图赖和莽古尔泰攻击南城,扈尔汉和老八于东面、北面牵制。辽阳东北和东南可驻扎大军,此二路为重点攻击,其余只是骚扰,费英东和扈尔汉哪路受阻或是突破,我亲率大军连续发动攻击,咱们先试试辽阳军的实力再说进退。”
费英东说道:“沈重以骑兵营为骨干,将原先留守的川兵打造成辽阳军,虽是成军不久,但是训练有素,依托工事和犀利火器,尚堪一战,也肯死战。只是指挥死板,应变不足,不善近战。”
崔文升笑道:“沈小子得皇爷和娘娘看重,宫里的人都上杆子巴结呢,就是皇太孙,也是没事就过去溜一圈,瞧着倒是比娘娘还上心。”
费英东笑道:“你说得是骑兵营,我说得是辽阳军。诚然,从防御层次、攻守转换、武器操作、临战沉着,甚至败而后撤,都看得出辽阳军训练有素。可是当我全力攻击,打乱了辽阳军训练熟悉的节奏,他们就乱作一团,山寨之间除了火炮再无支援,守军要么是不敢死守撤得太快,要么是守得太久撤得太迟,而且一旦被三两勇士突入,就往往全线溃退。”
万历将头仰靠在枕头上,疲惫地闭目养神,许久,才说道:“辽东沈重的奏报可实。”
万历哈哈大笑:“熊廷弼也不是好东西,若不是他最后谏言,朕还下不了决心用那小子。”
众将领命,拥着天命汗回到大营,开始连夜布置兵力战术。
天命汗点头说道:“就是如此,辽阳得失不是重点,关键是能否将尚未成军却有强军之势的辽阳军打残、甚至全歼。当然,大军在外,建州空虚,熊廷弼也不是省油的灯,不可久战,就明日全力攻击辽阳,若是难打,就立即退兵。”
天命汗向皇太极问道:“老八什么意思?”
费英东说道:“大汗,我亲率大军,虽是一日而下东北外围山寨,可是伤亡了二千多勇士,惨胜如败啊。您再看看辽阳内外的准备,怕就是攻下城池,也难免死伤过重,消耗太大。我还是那句话,辽阳能战,但此时情势不可战。”
孙隆笑嘻嘻地瞅着沈重,慢条斯理说道:“沈小子,平日里总是挤兑杂家不仗义,你看看这些火箭和手雷,都是杂家亲自督造,你看看那些炮车和火器,都是杂家给你截留的,你再瞧瞧这些银车,也是杂家为你从内帑支出中强扣的,如今杂家又不辞辛劳给你送来,你小子当如何报答?”
郑贵妃气道:“好好一个孩子,无权无势、没爹没娘的,哪里斗得过你们这些老狐狸,皇爷不护着,还净折腾人家,真是天子无情,朝臣无义。”
孙隆笑道:“你和熊大胡子的奏疏刚到朝廷,就惹来了纷争。天子自是长脸,兵部也是支持,可御史却纷纷弹劾你超出监军职权,激怒建奴再惹辽东烽火,恐将坏了辽东大局。这弹劾的奏疏都快淹死你了,因此辽阳之战,务必万无一失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