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公和族长存着同样的心思,他边说边盯着夏谷雨和夏立冬,却见这两人各怀心事而对族中往事并不上心,于是他话锋一转说到:“俗话说“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咱们这几百号人的村落若没有族长带领又怎么能渡过被倭寇攻击的危机?再多的人如果一盘散沙的毫无凝聚力也终将被看似弱小的敌人各个击破。族长之位虽然能者居之,然而当双方能力相近之时这竞争激烈起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程双想到七十年前那些和自己同样青春芳华却为了这方水土而献出生命的先辈们便泪光盈动,她望着祠堂供桌之上历代族长的牌位,只觉得那些为维护全族血脉传承而牺牲的无名乡亲才是最该位列高堂的英雄。
小可替程双揽下了大半的责任说:“程双并不情愿做这破坏自家族规的事,是我硬拉着她来的,不过事有凑巧,谁知道我俩竟碰上了你们在自作多情的给她安排下什么婚事?涉及到她的婚姻大事她才忍不住现了身。”
“你当这是在选官呢?“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你这想法当真天马行空很有创意。”小可代大表姐和他辩论道:“我和这三个劫匪并不认识啊,难道相互还会留手不成,你见过只和对方切磋却动了刀子的吗?”
族人闻听得大表姐竟然夸奖小可身手好,其中大多数人并不相信他这副身板和笑嘻嘻的顽劣模样能有何等狠辣手段与坚忍性格,大表哥首先质疑的问大表姐道:“大姐,你说他有两下子,难道只凭你和这三个罪人的话就足以令我们信服吗?当真是你说他行他就行了?”
恼羞成怒的二表哥先炮轰起小可来,他说:“你是双双的男朋友?你小子说话这么不靠谱:下午时你还自称是个求双双办事送礼的;这会儿你又说是她男朋友谁敢信你?”
小可和程双对视一眼,都像看到了曙光似的觉得把此来的目的归结为好奇心作祟不就结了?于是程双向一众亲戚撒慌说两人只是好奇想要瞧瞧热闹而已。她的声音怯懦、态度拘谨,她有这样的反应并不是因为触犯了族规而害怕;只因她从小就没有扯慌的坏习惯而已。
小可和程双已然挑明了情侣关系,日后他和程双若是成了婚就算是夏家的外甥女婿了,然而族长对小可这个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小辈却亲热不起来;小可明摆着是和他儿子争抢程双的竞争者,虽然他一眼就看得出来小可样样儿都比他那宝贝儿子强得多;然而立场决定好恶,换做另一位父亲在场也会替儿子着急而想出一把力的;而且小可和他的大女儿还打过一架并且占了上风,不论从哪方面考虑小可都不可能会招他待见的。
族长神情激昂的讲完了这段话,他竟然忘了原本是在和小可分辩自己为何要“护短”问题的。他被侄儿和儿子之间尔虞我诈、全不顾及亲情的行为伤透了心,因而借着小可的话就提及往事想要劝诫这对堂兄弟一番;同时也给全村的年青人都敲响警钟。他缓缓坐下身来,对祠堂里最年长的老人说:“我刚刚提到的事您多给孩子们讲一讲吧,三叔?”
小可环视整个祠堂慢慢的转了一圈才道:“此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怕被外人知晓的秘密,只因为有个劳什子的族规你们就得如此故作神秘、紧张兮兮的?”
这几句和之前话题完全不搭调的话虽然有理却明显不是在夸族长。程双无奈的瞥了小可一眼,很想再“夸”他一句嘴贱!
三叔公的话说完之后除了那堂兄弟之外的一众年青人各个慨叹唏嘘,程双也在脑中想像着夏家祖辈们英勇无畏的对抗倭贼时的英姿。她心中清楚:夏家就算再尚武也不过是个以务农为主业的村落而已,在那动荡的时代村民们又能用多先进的武器对抗倭国正规军呢?他们依靠的无非是血肉之躯和宁可身死也要把贼冠赶出桃源谷的决心而已。在枪炮面前决心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为了这份决心我方又将付出多大的死伤?这一点用志愿军对抗联合国军时的惨烈和艰难来参考就足见一斑。
“爸,这位小兄弟的确很有些手段。”夏洁面上无光的回答说:“我存心偷袭他结果反到伤了自己的脚踝,这还是他手下留了情的,不信你们问这哥仨。”
程双只觉得既讽刺又好笑,她是个脸皮很薄的姑娘,然而生平第一次承次自己有了男朋友竟然是在如此大厅广众的场和;而且她是事急从权才与小可临时演了这出戏,不当着这许多亲人承认这一点又无法蒙混过关。她迟疑的点了点头,鼓起勇气来正要用言语再度证明和小可的关系,二表哥却抢先于她说:“光头小子,你说我们是两贴膏药?其实不希望你见到双双的可不只我一人而已!”二表哥说罢瞟了他堂哥一眼,心说你也该出马了吧?
小可心说:你问起我们为何偷窥的问题,怎么回答可就犯了难!我该当怎么回答呢?难不成我要直说自己陪程双是来探听族人态度、劝说众人废除宗族制的吗?程熊猫现在本就因为带了自己到这外人禁入的场所而尴尬着;而且她拒绝婚事又遭到了亲戚们的冷遇,在这个不恰当的时候说这种煽动民变的话岂不是在坑她吗?
老人家长叹了一声继续说:“只因为在那一战中我们族里除了损伤了半数青壮年之外还蒙受了千年以来最大的耻辱,竟然被那支倭国部队打进了封狼山去。孩子们,你们可知咱们数千年来守护的圣山为何叫作封狼山?只因咱们的祖先是以渔猎、游牧为生的民族。狼在我们族人眼里是一种图腾式的神圣动物。我们的祖先向来不会杀伤狼。
大表哥阴恻恻的说:“你来的正好,就算你们不来偷窥我们一众乡亲也要去找你的。听我堂姐、堂弟说你小子很能打是吗,我们村三个壮汉都没能伤到你?”
大表哥果然和堂弟组成了临时统一战线,他接茬道:“没错,我正巧从正门路过所以才和这小子偶遇上的,我不希望他见到双双是为了咱们夏家的安全考虑。”他转而用怀疑戒备的眼光盯着小可问:“你这人一眼看去就知道心术不正,谁知道你来桃源村是有何真正目的?我们家双双为人老实对坏人没有戒心,我们这些做亲戚的可个个都是火眼金睛,容不得你使任何鬼蜮技俩祸害我们族人。”
小可想说:“你这大堂姐是什么人你们这些同辈还不清楚?”只是这种有损夏洁品形的话他不好说出口,小可只得放弃了这极有利的证据叹道:“我突然理解了古时大家族为什么要有族长这一职务,在这个众口烁金的大宗族里若是遇上胡搅蛮缠的人而无法反证对方的谬论之时,法律管不了的只能依靠儒家那一套才行,族里有个一言九鼎的人说一句谁也不敢反驳的话比大家没完没了各讲各的道理要省时、省力又省脑得多!”
前来偷看宗族大会的目的是最敏感的问题,程双当然也没傻到当众给族人科普民主的程度,她和小可正想着该怎样避重就轻的蒙混过关,大表哥却说:“你们是自以为当警察的武艺超群因而没看得起我们村的防卫能力吗?”他手下那哥仨没能拿下小可反而各个带了点伤他因此面上无光,心里对小可极为记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