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老者苦笑摇头,“这场大胜其实偶然,在北胡边邻的强国大燕,十万铁骑忽然侵入北胡,北胡匆忙调动举国兵力,只为抵挡大燕来势汹涌的侵略。大夏无非是乘虚而入,捡了个便宜,居然对内宣称如此大胜,各国都清楚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反而是你等大夏子民还蒙在鼓里。”
刘恒却放下了担心,不由感慨,“三人合力都不是他的对手,难怪让我不用担心他,何伯……真强!我也要努力了!”
见他得知真相后,那抑制不住的失望和悲怒,他们都觉得不忍与可怜,认为老师的话太过直接,对这个热爱大夏的少年,也太过残忍了。
他一直觉得,大夏很好,而且在渐渐鼎盛。然而今天所见,加上长须老者所言的如果是真相,就像突然戳破了一切美好,太过残酷,是何等阴暗和丑恶?
“把路引拿出来,去北胡干什么?”
城墙上那人似是语塞,随后反骂道:“毛还没长齐的小子,你懂个球!等着被北胡狗杀吧!”
李不悔!
真不知道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
到他了!
听说不用去死,刘恒心里好过不少,但也牢牢记住了这个平凡的名字,日后有机会,一定要为他们做点什么。
大夏子民要走远路,必须带有当地官府发给的相应的路引,上面写着本人的姓名身份和年龄,更有身高、外貌的详细描述,标明要去何地干什么,沿途经过哪些地方,一点都不能弄错。
被这消息鼓舞,刘恒握紧拳头,城门刚换班,他便大步走了过去。
一片哭泣声里,独独有他在怒骂,听起来更加刺耳。
身侧传来一个悠然的声音,刘恒扭头望去,才见不知何时多了辆牛车,十多个青年少年搀扶着一个长须老者下车,说话的正是这长须老者。这群人都做读书人的打扮,遥望眼前惨剧,也是面露唏嘘和愤怒。
烈马疾驰,在快速接近他们,在凶狠的北胡铁蹄面前,这群大夏百姓如同将要遭受狼群围猎的羊,是那样的脆弱不堪。
说得理由充分,但刘恒却更怒了。
“我大夏雄军呢?怎么还不还击?怎能还不去解救受难的百姓?”
刘恒简直觉得难以置信,一直以来对大夏军队强盛的印象瞬间崩塌,失望之极,更觉得憎恶和鄙视。
前面出城的人炸窝般接连朝回跑,入目满是惊慌和恐惧,哭喊和惨叫声不绝于耳。散乱人群之后,数十匹烈马跃过山丘,马上都是魁梧男人,皆头发披散穿着简陋皮甲,呼喝嬉笑,围着人群绕圈。
“娘!”
“大夏……”
刘恒深深望向这个守卫,浓眉大眼,方正的面庞,神色沧桑但看得出来曾经高大俊朗。就是这样的人,和张子忠一样,甘心潜伏在某处数以十年,只为了在关键时刻成为掩护某些人的退路,甚至以死尽忠。
“这就是大夏的雄军?这样的军队,是如何连战连捷的?”
当见到有北胡人沿途抓起一个女人,在怀里一番猥亵,之后有随手抛到地上,看着女人腰身摔断而哈哈大笑。当看到几个北胡人将个孩子相互抛掷,孩童被吓得哇哇大哭,却被北胡人用特有弯刀切下头颅,刘恒只觉怒血上涌,睚眦欲裂!
足足有数百人,被北胡铁骑逼到了大河岸边,朝对面绝望的哭喊与哀求。他们因为恐惧而陷入疯狂,甚至无数人不顾一切地跳起,试图抓住渡桥,却纷纷失手掉进湍急的大河,然后被浪花吞没,再也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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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赶忙回头望过去,却震惊地看见,城门正在闭合,渡桥竟也在缓缓升起,这是在干什么?
他朝四方嘿嘿地笑,其余守卫立刻露出意会的笑容,朝两旁退去不再理会刘恒。
“真够大方的,赶紧滚吧!”
刘恒站在那里,彻底地茫然了。
“现在你应该看清楚了,这就是你的国家,很失望吧?”长须老者平静问道,“北胡,相对你大夏,近千年都太过强势,所以才能如此肆无忌惮。你看,甚至我们就站在这里,他们却像是看不见我们身后的雄城一样,直直冲向城下,把我们当做了新的玩虐之物。”
刘恒毫不犹豫伸出手,守卫凑近身子,将手伸进了他的手袖,装模作样掏弄了几下,再收回时手里神奇的多了一叠像是银票的纸。
“把手伸过来。”面前高壮守卫忽然低声急语,那种目光,和留安县守卫张子忠看他的目光,何其相似,复杂又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