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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蹙了蹙眉,无奈地袖起手,百无聊赖地听着她们那酷似招魂的诡异声音,也说不清到底是歌声还是哭声。
朱颜听了,拉着徐绸珍立住了脚,回过头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哦?那倒是我眼拙了,还以为您也是来追债的,故而躲得快了些。想来也是,我们欠周家的银子可是连本带息地还清了,您堂堂一位少爷,吃穿不愁的,也没必要来欺侮我们孤儿寡母的。”
朱颜眨了眨眼,下意识侧过头看徐绸珍。
徐绸珍与陈氏就地一坐,竟然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嚎啕大哭起来。
“好啦,陈姐,那都是前朝的事情,却去讲它做什么?再说燕子也不用知道这些事情。”
他堂堂江南官宦人家之子周意,对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是风雅之士,岂会这么当众贪看人家姑娘?虽则确是佳话一桩,但实在有损自己的形象。
眼睛慢慢溜到旁边的一处坟上去,那里的墓前,坐着一个看起来养尊处优的老妇,很富态地坐在一个蒲团上大哭,周围还围了一大帮子仆妇丫鬟。
他方才这么失态,还不是因为听闻朱颜乃是个才女,写出的诗词缠绵悱恻,幽怨非常,颇有几分京中贵女的闺阁气,可她偏偏常年卧病不出,又有个命数挡在那里,无人敢登门拜访,自己也无缘同这位才女一叙。
朱颜厌弃地摇了摇头,真是令人可笑,什么上坟祭扫,不过是做个样子去给别人看罢了,等这些办完了,大约还是拍掉衣服上的尘土,有说有笑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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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朱颜偷偷瞥徐绸珍一眼,见她眉头蹙着,心里有些不自在,“我刚才……是不是做错了?”
解决了资金问题,朱颜微微一笑,顿时好起来的心情却被徐绸珍着实不客气地打断了:“燕子,发什么愣呐?到你父亲坟上了。”
周意一时噎住,都说这朱家的小娘子确有几分才情,却是个病秧子,这性子要多软弱有多软弱,被她那些舅母、表妹们欺了不知多少,却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的?
清明湿润的空气中,弥散着一点压抑人的寂静,朱颜顿觉不妙,下意识地攥着徐绸珍的手,微微向后挪动步子。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不论如何,这立墓之人的名字,也应当写上未亡的妻子吧?第一次,开始有些怀疑面前的老妇。
田边翠绿的草色映上她青色的棉裙,显得越发清丽脱俗,与这江南村镇中少女惯常的艳丽服色不同。
转头看徐绸珍,她正伛偻着背,费力地在一块石碑前摆出那几只干巴巴的苹果。
徐绸珍尚未答话,陈氏抢先笑道:“怎么会做错?就是不能让那一干人欺负到头上来。绸珍妹子,你别怪阿颜,我看她就应当这样!也不看看咱们老爷原是……”
那位周少爷听到了旁人的议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诚然他方才的举动有些轻浮了,但却不是为着贪恋美色。
既然如今推行多半休养生息,一定是劝民耕织的,甚至鼓励商业发展,人们手中闲钱想必也多。
“燕子,走吧。”徐绸珍见没什么事情了,一把拽住朱颜,拉着她绕过田埂上一滩积水。
不过,既然是改朝换代,那么不论在什么时候,政令必定要休养生息,也难怪这小小的临江之村,看起来也算是安居乐业,平静祥和。
四下里一找,果然见朱颜已经和徐绸珍、陈氏两人一道,匆匆越过一片闲田,立在了对面的田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