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丁香看着边夫人轻笑,“夫人,竹枝这丫头还是这样脾气,您可别见怪。”
朱颜慢慢到了榻边,榻上的女子苍白着脸,唇色极淡,颧骨上却偏偏透着一抹很浮的红晕,枯槁的头发散落在枕上,靠近额角的地方被濡湿,黏腻地贴在苍白无华的皮肤上。
朱颜不禁又多看了一眼,但相隔颇远,左右也看不清相貌,只觉得那人气质很是儒雅。
边夫人笑着,似乎对丁香很是尊重,“你这丫头,我什么时候重那些虚礼了?瑶华生病,公子还千里迢迢来看她,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正值春日,里面一株垂丝海棠开得绚烂繁华,嫣红的花瓣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周围蜂飞蝶舞,热闹非常。
朱颜摇了头,她不过有些粗浅知识,对脉象还真没有什么心得体会。丁香既然提起这位公子也通医术,想必他已经查看过自己亲姐的病情,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少女吐了吐舌头,一扭身便进了屋子。
边夫人带着朱颜穿过前面几进院子,径自进了花园。
“哎哟,妹妹担心这做什么?”丁香满不在意地笑着,“我们小姐嫁的边家,也不过是个商贾人家,老爷倒是不以这些论人的,只要公子喜欢你,那便好了。”
“你们老爷倒是顾念旧情得很。”朱颜抿着唇笑,心里却很清楚,一位京中高官如何会接受自己这样一个农家女子?这丁香怎么看着伶俐,在这一点上却不通呢?
朱颜轻手轻脚地转过屏风,恰好与那蓝衫的公子打了个照面,袅袅的檀香中,他的相貌有些模糊,只能隐约地闻到他身上传来的一缕药香。
朱颜见和她说不通,敷衍地笑了笑,低下头去自己盘算起其他事情。
朱颜不禁勾起唇轻轻笑了笑,这才向榻上望去。
“姑娘不切脉?”蓝衫公子见她不再动,抄起手好奇地打量着她。
“姑娘以为,是盗汗之证?”公子扶着栏杆,微微蹙眉,他的确为亲姐诊过脉,脉象极虚。
朱颜给了一个“尽管放心”的眼神,轻轻揭开一角被子,伸手探入女子肩背之间,琵琶骨一带骨瘦如柴,一点肉都不带,一缕湿热之气瞬间包围了她的手,朱颜秀眉微蹙,立刻收回手,细心地掩上了被子,又探了探女子的额头,沉吟不语。
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声音如春风拂面,“姑娘轻一些,家姐好容易才睡安稳了。”
不久到了边家,两人便一起下车。
到了上面,厚重的檀香中已隐隐透出一点药味儿。
朱颜不禁掩唇微笑,看来这个边夫人果然是热情。
“竹枝,轻声些,姐姐才睡安稳了。”男子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便像他穿着的那蓝衫一般,淡雅温润。
“这就是公子啦。”丁香在她另一边走着,伸出手肘悄悄碰了朱颜。
边家的格局严谨,院中四四方方,恰到好处地点缀着一点花木,这比王家的院子气派多了,只少了一点草木丛生的灵动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