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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低头苦笑,不知怎么,就在眼角笑出了一朵泪花来。急忙摄了心神,配合着袁凛将针包里的工具取出,一边和声向衣天说明拔障的一些操作和要求。
衣天含糊地哼了一声,表示没事,眼睑仍是尽力撑着,不让它们顺从本能地阖上。
严行那里是热闹得沸反盈天,衣家破旧寒酸的院落里却冷冷清清的,除了廊下一挂新鲜的艾叶透出一点过节的气氛外,里头实在孤寂得让人难受。
虽然走得有些踉跄,但朱颜看得出他每一步还算稳当,并不像之前那一次,每动一下都隐隐透着忍痛的意味——看来那些药丸果然是见效了。只可惜疾病已经造成的残疾是不可逆转的。
“……衣衣。你哥哥患了眼疾,今天我们过来,是想帮他治一治。”朱颜显然也感觉到了小姑娘老于人情世故的一面,不由自主地带了些疏远。
“衣大哥,可还撑得住?”朱颜咬着唇,见那针尖一点一点沿着瞳孔边缘移动,将浑浊的晶状体附近的肌肉生生刺断,只觉得自己都有些刺痛感。
这么一想,朱颜很放心地默认杏叶认得路,便放弃了等她,跟着袁凛往衣家去。
朱颜跟着走进屋内。什么叫作家徒四壁,她也算领教了一回。
这场面把他那个娇怯怯的妾室彩缕吓得了不得,只管躲在后堂里头不出来。
直到朱颜取下面纱。这小姑娘才回过神,“是朱姐姐!你那天来过以后就再也没来过呢……倒是边青哥哥前些天还来送过药,我哥哥已经好多了!谢谢哥哥姐姐!”
衣天倒是挺勇敢,眼见针头已经触到角膜上,愣是连眼都没有眨一下,不过朱颜觉得,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看不见,而且角膜触觉迟钝,他暂未感觉到。
“衣衣。你哥哥可还好?”朱颜向她缓步走去。
其实朱颜真心佩服袁凛,这可是人的眼睛,他还真就敢动手扎进去,若是换了她,这手早就不知道抖成什么样子了,当年只学过肌肉注射,考核重点全放到铺无菌盘和抽药液上去了,叫她拿针去扎人,总还是有些害怕。
她这里一通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袁凛已经吩咐衣天进屋去,寻一处光线明亮的地方躺下。
如果搁在现代,义肢、整容等等或许还能帮他,但在这会儿,保住性命实在已是不易了。
小院一共就巴掌点大,他们这里说话,里头衣天也听到了动静,拄着一根枯枝做成的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衣衣来者不拒,听话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屋子里。
“宣清,你且慢些,杏叶还没跟上来呢……”朱颜面上蒙了鹅黄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眸子,焦急地往后头的人山人海处瞥了一眼,暗暗磨牙,“这丫头实在磨蹭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