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上次他也说过,除了母亲之外,他只有这一个姐姐尤为亲近。因此费尽了心思护她。
“这样大的雨,有什么急事?”朱颜递过一块帕子,低声嗔怪,“夏日贪凉,最易被寒气侵入,到交秋的时候,有得你苦。”
铺天盖地的大雨中,一柄素伞飞快地划开而来,快到让人看不清那柄伞究竟是什么颜色,更别说上面的花纹。
雨点大如青豆,一颗颗砸在窗外湖泊中,将假山下的半池荷花打得东倒西歪。
明子向来崇拜朱颜,对这种传言很不忿,但不忿归不忿,不信归不信,他这一年多经商,深刻明白名誉的利害,若杨氏真把这些话传得每个人都晓得,只怕那几处成药铺是开不长了。
明子撇了撇嘴,接了帕子胡乱抹着额头上的水珠,“我也不想哪,可是颜姐姐你不记得么,你给那个什么杨氏的那副方子,可惹了大麻烦了。”
平整的宣纸上多了三列小字,
“没有怕……只是不喜欢而已。”朱颜定定心神,仰起头望着窗外卷集起来的乌云,漠然看着蜿蜒的紫电将暗色的天幕撕开了一条裂口。
朱颜乖乖点头,她近来时常犯困,闲下来的时候也有些恍惚,她认为是连续噩梦所致,但饮了几副安神的药物,却一点起色也没有。
“……徐家那两姐妹的确与我不对盘,我真要下手害她们,也算有理有据,明子为何认定是杨氏造谣生事?”朱颜漾起一丝笑意。
莲薏。即是墨绿色的莲心,即可入药,也可制茶,是清心火常用的一味药物。
“唔,这是清热剂,令姐病已多年,心肾阳气俱虚,应当受不住这么大剂量的石膏的。”朱颜摇头。她觉得能让袁凛看得这么仔细的,肯定是关乎袁瑶华的病症。
因此,他一得到消息就急急赶回来,打算问个清楚,再去同杨氏理论。
杨氏起初还不信,那伙计与她粗粗讲了讲药理,杨氏明白过来,当下就在药铺里面哭天抢地,说朱颜不愿救她家杏芳也罢了,还给了这方子要她性命,好歹毒的心肠云云。
湖畔的楼阁内,窗下长几上搁了几支新鲜的莲蓬,带着晶亮的水光,浓郁的翠绿色像要随之滴落下来一般,饱满的莲子嵌在莲房中,只露出一点小巧的尖尖。
杨氏拿了那张方子便去临近的铺子抓药,之前几次杨氏也去抓药,因此伙计知道她那宝贝女儿乃是滞下,一看方子便说,这几味药是用不得的,用了分明是在催命。
当日午后,徐绸珍未归。
“你的画与旁人不同。”袁凛照例坐在她身旁看书,照例是本草经,翻来覆去也不知看了多少遍。
“合欢能解郁安神,你近来噩梦不断,正是应证。”袁凛觉得她不可理喻,纵然安神的药物已经用过,的确无效,但并不妨碍再试其他,她这个懒洋洋的样子,虽说不是什么重疾,但拖着毕竟不好。
瞄了一眼他手中的书册,上面的图谱就显得呆板多了,类似于未上色的工笔画,线条粗细统一、有些僵硬,又不上色,又无阴影,若是两株相似的草本植物,光凭图谱实在难以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