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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掌 黄粱一梦

这贱男也是有些急智,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

这几日,陈世美在豪宅出入,侍婢下人皆以郎君称之,每日花天酒地,简直快活如神仙。这不,今夜又是醉舞笙歌,陈世美沉沉醉去,面露满足之色。

“啪、啪、啪……”

陈世美哀嚎道:“公爷,我还有宅子,可以典买还钱呐!

陈世美无暇多想,赶紧答道:“自幼苦读,醉心于学业,是以迄今尚不曾娶妻成家呢。”

陈世美对这些从小颐指气使、但有所求无不可得的富家少女、媳妇、夫人,最是有研究,这些贵女子只要看到一个她喜欢的人或物,越是得不到越要不惜一切地得到,那李氏母大虫就是一个典型。

据传八百年前,姜子牙受封于齐国之后,巡幸临安,祭祀洛水,忽有黑头公自水中出,向他大喊来受天之宝,激动的姜子牙手舞之,足蹈之,放声高歌:洛阳之水,其色苍苍。祭祀大泽,倏忽西临……

不知为何,那陈世美有惹到了李氏,一番折辱打骂之后,被赶出了布围子,一个人站在洛水边唯唯诺诺。

说到这儿,遥儿稍稍迟疑了一下,脸蛋儿红了一红,垂下头来,小声问道:“只不知郎君你……可曾婚配了么?”

我们女人就是喜欢这样!那有怎滴?

这已经是田七娘第n次更改年号了,虽然她是这东方疆域独一无二的女王,但既然是女人,也难免有情绪化的一面。

宁小灼自从得了遥儿的嘱咐,说是叫她耐心等待,必有办法叫那陈世美主动退婚,心中不免半信半疑,只是遥儿信誓旦旦,又从虞七嘴里知道了姜遥是女扮男装,不是虞七这般不着调儿的臭男人,便捺下心情,在家里耐心等待。

洛水,如浩渺无际的一条大泽,行船络绎,驶于河心,帆樯林立,遮天蔽日。河边则岸柳成荫,芳草萋萋。

一片空旷的河岸空地上,用竹竿插地,紧挨着河水围了一圈布围子,只放出临河的一面以观风景,布围子里边吹着筚篥,拨着箜篌,隐隐传出歌乐之声,看起来是个大户人家在此踏秋。

遥儿轻蔑地瞟了李氏一眼,挽起陈世美的手臂,娇声道:“陈郎,我们走!”

做个上门女婿,那是很有些丢人的,难怪人家姑娘有些顾忌地试探于他,可是对陈世美来说,却是正中下怀,做梦都是等这好事,当下一口答应。

“哎哟,饶命啊,我不敢啦!我再也不敢了……”

一个公人挥鞭就打,大骂道:“你他娘的连上卿大人都敢骗,啊?你吃了熊心豹胆啦你,你租了大人的宅院,雇了一帮奴仆下人充阔气,足足欠了二十万钱,你小子真是活腻歪了……”

见遥儿眼中似有情意,陈世美心中得意不胜,连声道:“小生与小娘子你真是有缘!”

陈世美心头急跳,强做镇定地道:“请恕在下冒昧,小娘子……咳!可曾婚配了么?”

今天的晨曦很美,七娘很开心,要改个年号;明天暴阳烈日,七娘很不开心,她也要改个年号;后天忽然长了一颗新牙,七娘又开心了,她还要改个年号……

众人簇拥着的是一个小女子,身材娇媚,明眸皓齿,因为身着男装,反而显得更加俊俏。其旁的男子也格外引人注意,身材修长,细腰猿臂,朗目如星,鼻如悬胆,一笑时男儿的俊朗豪气掩不住。

李夫人一听,登时胀红了脸皮,原来那时有些化外的土著首领人家相中了哪个男子,并不即时成亲,一般总要先遣三两个家中的女奴去与之同房,待证明此人没有隐疾之后,才将女儿许他。

此时如坐针毡,席间找了个理由,陈世美告辞,只说家中还有急事要处理。

路人纷纷驻足围观,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陈世美耳畔忽有一个清秀的女人声音飘来:“啊!这不是陈家郎君么?”

“呃……”

陈世美心头怦地一跳,一个不敢想象的念头顿时跳了出来,难道这位凯莉姑娘打算……

这时,又有一群人来了,鲜衣怒马,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陈世美悄悄返回家后,只见自己家的宅院已经如同遭了兵灾一般,被砸得稀烂。陈世美与李夫人相处已久,知她性情,料她定是如此来泄愤。陈世美想起马上就要做那世家豪门的驸马爷,却也并不心疼。

陈世美父母辞世,家道中落,在没有攀上姚氏夫人这条大腿之前,坐吃山空,能典当的都典当了,以致家中宅院现在就只剩下一个空壳。

陈世美转天一早便偷偷赶去宁家退婚。

遥儿莞尔道:“我家世代海商。其实,临海的燕国、齐国、楚国走海的何止百家,不过走海的兴衰不定,有的人家败落了,有的人家崛起了,此起彼伏,从无定数。我家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仆人多一些,海船多一些罢了……”遥儿口气大的很,把那陈世美唬得一愣一愣的,反正吹牛又不犯法。

恶人自有恶法磨,这陈世美的黄粱一梦,也终该醒来了。

遥儿更进一步,羞涩道:“奴家久在海外,似陈郎这般**倜傥、一表人材的,人家还是头一回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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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这天诺魁梧身材,两个奴才登时便生了怯意,哪敢上前。旁边更有一个沈人醉浑身散发浓烈的杀气,望之即惧。

而陈世美最善于同这种负气任性的女人打交道,他毫不怀疑,以他讨女人欢心的本事,一定能得到这位凯莉姑娘的芳心。

陈世美左颊上有几道挠痕,右腮上一片淤青,衣衫皱皱巴巴,幞头也被扯掉了,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遥儿笑靥如花,欢欢喜喜地道:“便常听人言,说齐国人杰地灵,可是自到临安以后,结识的尽是一些满身铜臭的人物,郎君是人家迄今所见,唯一入眼的青年俊彦哩。”

陈世美柔荑在握,柔柔腻腻,说不出的舒坦,这少女高贵的家世,富可敌国的财富,百媚千娇的容颜,使她在柳君璠眼中,更增添了无穷的**。

“如今父兄出海迟迟不归,我一个人好生闲闷,便各处走动,散散心情,不想……未曾见识到多少美丽风光,倒是遇到了郎君你……”遥儿向陈世美回眸一笑,脉脉含情地道。

遥儿又加了一把火,含羞低头,轻轻地道:“郎君……你以后唤我小莉就好了,父兄都是如此叫我的……”

陈世美激动地去抓遥儿的柔荑,堪堪碰到那双白生生的小手,遥儿却突然把双手一缩,似乎想起了什么,狐疑地问道:“那日在酒家,曾见郎君与一个中年妇人在一起,今日又见你们同游洛水,看年纪,她又不像是令堂,她……是你的什么人?”

“这次,我随着家族的八条海船来到齐国,是要开辟齐国市场!同时,父兄说齐国多君子,要为我……”遥儿有意无意透出要选婿的意思。

忽有一日,凯莉姑娘接到一封书信,欢喜地告诉他说,她的父兄即将返回,只等父兄一到,便禀明父亲,与他结为夫妻。话语间便含蓄地透露出想要他上门成亲的意思。

遥儿的话说到这种程度,已经是相当清楚的告白了,陈世美听了一颗心都块跳出来了,整个人晕晕乎乎、飘飘摇摇,好半天都没着没落的。

三日后,见几个身着帛服的公人,锁了一个青袍公子,骂骂咧咧地走过来,一路还推推搡搡的,看那青袍人,赫然正是陈世美。

遥儿吩咐下人置酒宴款待郎君,只一声吩咐,片刻功夫,水陆八珍便一一罗列,又有美婢数行,歌舞助兴。

这消息很快就被天诺那帮昆仑奴儿们探听到了,于是,遥儿也来了。

只听李夫人冷笑道:“老娘用剩下的残汤冷炙,你若喜欢,只管拿去便是,这等狗材,老娘早就厌憎了的没用废物,却被你视若瑰宝,嘿!海外的土著果然都是一些没有见识的。”

而今日,为了赔罪,为了维持这长期饭票,这陈世美主动张罗与母老虎出游,出游的地点就在洛水边上。

只是那凯莉姑娘性情直爽,敢爱敢恨,床闱之间却不糜烂,虽与他山盟海誓,俨然夫妻,却只限于一个名份,不肯及于乱。陈世美只得强作君子,故意扮出一副不欺暗室的模样来,以讨姑娘欢心。

不想这一日大清早,陈世美居然真的登门来退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