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一夜好眠,睡得香而甜,直到苏叶隔着茜红色的纱帘叫她,方才睁开眼,“姑娘,该起了,今天不是要去宫里赴宴吗?姑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是了,今天章府一家都要去宫里赴宴的。
这边渡风带着那个信封回了兴泰殿,皇上仍旧在兴泰殿里批阅奏折,见渡风来了,眼睛一亮,“你回来了?”,渡风将那个信封递了上去,皇上接过信封,打开一看,一枚海棠红的信笺映入眼帘,“这,这不是失传已久的‘薛涛笺’吗?不过,这和书中记载的薛涛笺又有些不同,似乎颜色更娇艳些”皇上笑着看着那信笺自言自语道,渡风一直默默地低头不语。
白芍却不耐烦了,“你这丫头怎么干着活还走神?不赶紧将洗脸水端来?姑娘等着呢!”,乌梅一听急忙将目光收回,把盛着热水的铜盆举过头顶,躬身走到静姝面前,“姑娘,奴婢在水里加了夏天里收着的百合汁,百合最能清心安神了,姑娘洗了脸,也好放松放松”,白芍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将净面后用来擦拭的白色锦帕递了上来。
到了雅集轩,那里依旧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其中不乏达官贵族家的小姐、夫人,静轩却给静姝带上一顶帷帽,拉着她的手,一直上了三楼。
“苏叶!”静姝将窗子关好,就扬声叫在外间伺候的苏叶,苏叶应声进来,“姑娘有什么吩咐?”“你去把平日里我用的那套笔墨纸砚拿来”,苏叶转身要去静园的书房,“哎,等等”,静姝喊住了她,“纸就给我拿前些日子我刚做的那些浣花笺来”。
转眼到了年下,章府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一是为了过年,另一个是为了上元节大小姐的及笄之礼,对,章家的两个女儿虽然年纪不同,但是同一天生的,“乐儿说她是上元节的生辰,所以我和你父亲就将上元节当成她的生辰,只是今年上元节不仅是她的及笄之礼,还是你回家之后过的第一个生辰,你父亲的意思是一定要好好办。”章夫人私底下悄悄地对静姝说。
暖炕上摆着一个青玉做的、刻有如意莲花纹样的炕桌,静姝很喜欢这个炕桌,因此冬日里在暖炕上多数时候都用这个炕桌,为着使静姝看书方便,桌子上放了一个青玉烛台。青色的烛台映衬着明黄色的烛光,烛台里的烛火欢快地跳跃着,静姝摸着那张信笺,不禁微笑起来。
“故人?”
静姝正站在床前由着苏叶领着小丫鬟们更衣时,听到外面传来哥哥的声音,“妹妹可起了?”,“少爷,姑娘刚起,还在更衣,少爷在外厅稍候片刻”,这是黄嬷嬷的声音。静姝只穿了一件家常的灰鼠皮小袄,头发松松地挽了一个髻,就出来见哥哥了,“哥哥今日怎的来的这样早?”,“妹妹还说,妹妹今日可是起晚了,没想到一向勤勉的妹妹也有贪睡的时候!”静轩笑着说,“昨夜为了破哥哥的那盘棋局,静姝着实下了好大的功夫”,“妹妹又解出来了?”,静姝笑着点了点头,静轩不禁抚掌大笑,“了不得了,妹妹如今的棋艺为兄只怕是马上就要甘拜下风了!”
静姝笑着没有说话,她是上元节的生辰,这是母亲告诉她的,然而章平乐也是上元节的生辰静姝觉得有点太巧合了。芳草阁里从入了冬就忙得鸡飞狗跳的,因此章平乐也没有闲暇再给静姝使绊子,静姝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
宫里的帖子早就送到章府了,除夕夜,皇上和皇后在宫里摆下宫宴,宴请朝中大臣及皇宫贵族,这是历代的规矩,既显示了皇家与民同乐的初心,又是对手握朝中大权的家族的特殊的恩宠和安抚,而那些受邀请的家族,自然是喜不自禁的。
这时静姝觉得暖炕挨着的窗户“哒哒”地响了两声,静姝一愣,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雪,皇上还派渡风来送信?临近年关,哥哥前几日进宫过一趟,回来说宫里的事情一大堆,皇上忙得嘴角都起泡了,静姝本来以为皇上忙,这几日不会有信送来了呢。她披上外衣,小心地推开窗户,一阵冷风夹杂着雪花飘了进来,静姝不禁打了个寒战,外面的窗台上放着一个泥金如意云纹的信封,打开一看,里面的洒金信笺纸上只写着一句:“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字体苍劲有力,一看就是皇上的笔迹。